人性观察小说的女性样本

♣ 刘 帆

秦卫花只是现实中的千万女性之一，但秦卫花确又是独一无二的秦卫花，秦卫花之外再无秦卫花，从这个角度来说，《鹅羽》苦心孤诣打造的似乎正是一种人性观察小说的独特女性样本。

《鹅羽》讲述了农村姑娘秦卫花简短的人生故事，她生于1**0年代，生命只有短短40个春秋。她本如鹅羽般纯洁，长得也像花一样，质朴善良，有着自己的人生追求，决心靠勤劳和手艺为自己赢得踏实的生活……但男朋友李春根意外的死亡，并留下一笔要命的负债，改写了她的一切。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似乎又天无绝人之路。“好心人”顾真雨的出现，似乎帮其化解了眼前的经济危机，但却无疑是饮鸩止渴，秦卫花从此走上了一条异化之路……尽管生活一地泥淖，但秦卫花内心的良知却未曾泯灭。她无私地帮了像她一样陷入绝境的大学生秦小云，成了过命的朋友；她间接地帮了或将身陷囹圄的姐夫，其实也是间接地帮助了无数的农民工。她回家创业，想认真做一点事情，但她意识到不能“举世皆醉而我独醒”，她总是面临着两难选择，虽然后来她貌似成了所谓的成功者。

评论家单占生说，看邱皖郑的作品虽然不多，但是带给他两次惊喜。一次是看到她的散文时觉得眼前一亮；另一次，就是她这本写实主义的长篇小说《鹅羽》。他一直认为文学不是新闻，新闻追随时代越紧越好，有它的实效性，而文学不是对时代的追随，而是与时代的共情。很多作家写不出好的作品，就是过于追随新闻，而没有去和当下的民风、人性去交融、去感温。而《鹅羽》这部作品，就是一部典型地描写现实主义的文学作品，尤其是从独特的女性视角。

关于女主人公秦卫花这位独特的女性是堕落，还是成长？

作家青青说：作者邱皖郑虽然不是专职作家，但她却在二三十天的时间内就完成《鹅羽》的创作，应该是源于她丰富的人生阅历和对人性的深刻洞察。衡量一部长篇小说成功与否，要看作者塑造的人物是否真实鲜活，是否能让读者产生情绪，这情绪可以是羡慕，可以是怜悯，亦可以是憎恶。

“我对‘秦卫花’的情绪就是厌恶，但恰恰是这种情绪，带动我对其‘黑化’的思考。《鹅羽》和最近很火的热播剧《狂飙》的主人公的命运历程有很多相似之处，因此，我相信这部作品也会像这部热播剧一样，受到读者朋友的喜爱。”青青言语犀利，却也切中肯綮。

针对青青的“言外之意”，邱皖郑直言：《鹅羽》是女性成长的作品，而不是堕落。在中原图书大厦新书分享现场，从《鹅羽》的书名说起，作者邱皖郑显得有些激动，她维护她笔下的主人公，就像维护天鹅羽毛的洁白那般不容置疑。

“在我眼中，几乎每个少女都有一个天鹅梦，希望自己像天鹅一样高贵、纯洁、自由，而天鹅的翅膀可以让她们自由飞翔，在冬季选择离开寒冷的西伯利亚，到温暖的南方去生活；春暖花开了，再南雁北归。但现实生活中，很多女孩子终其一生，也只不过是一根鹅羽，在生命中的某个高光时刻，附着在天鹅身上，成为天鹅的一部分，享受着属于天鹅的高贵，而羽毛一旦脱落，就丧失了自我选择的能力，一阵风就可能将它裹上天，也可能将它带入泥潭。”正如作者所言，脱离了母体的羽毛，她还有生命的给养吗？她还是活生生的个体吗？她的自由还能有所附丽吗？

单拿“成长”或“堕落”来定义秦卫花，似乎是偏颇的、情绪化的，就像二元对立地来定论一个人的“好”或“坏”。秦卫花只是中国当下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子，或者说她就是“你、我、他”。她有着所有女人的共性，柔弱、善良、勤劳等品质，想学一门手艺养家糊口，想找一个爱她的男人结婚过日子，但她又不同于她的大姐二姐，不同于秦小云和“女律师”，她只是秦卫花，独一无二。

任何共性都取代不了个性，任何一个女人都取代不了秦卫花。作者笔下的秦卫花只是在她的土壤上，在她的阳光、空气和水的生存条件下，身不由己地成熟，瓜熟而蒂落。她的成熟，或者是一枚甜果，或者是一枚苦果，都不改变她的成熟，她只是以她可以的方式成熟。正是她的独特，才更为真实，成就生态社会的蓬杂而生。

或如加缪所说，只有独一无二的人才是真实的。秦卫花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人可以越俎代庖，决定她的成长、堕落，甚至是成熟。

洁白的“鹅羽”，贯穿了《鹅羽》。

秦卫花眼中的圣洁，在现实世界里，却与美丽无关，与生命无关，只关乎钱和物欲。这种价值观的分野，似乎预示了她的命运与归宿。鹅羽见证着她的伤痕。

作品结尾，秦卫花在湿地公园附近看见一只受伤的天鹅，她走过去帮它，但泥地塌陷……为救一只天鹅而丧命，这似乎是她性格的最好诠释，也是她生命的最好归宿了吧？毕竟，质本洁来还洁去，她骨子里的纯洁或不见容于这个光怪陆离的社会，即便她已经同其光而和其尘，甚至是同流合污。

通读《鹅羽》，会发现良心止于众多的女性，而不仅止于秦卫花。比如那个与丈夫开店的老板娘，“我不能欠你的，欠着你的，我心不安”。比如秦小云的母亲，“她姐，我们不能再拿你的钱了，这样我会过意不去，日夜不安的”……这都是作者笔下女性的人性之光，贯穿在《鹅羽》里，佐证秦卫花的“我本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