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我找彭老板

　　我找彭老板，我把这只眼睛给他。

　　手术后醒来，医生说直说吧，你的左眼可能不保。

　　胡家宝就说，我想找彭老板，我把这只眼睛给他。

　　医生说哪个老板，啊，你想怎么样？掀开白被单，胡家宝说彭洪升，彭老板。医生说是不是前阵子和你一起检查的那个？说是，就是他。医生说那我们就不知道了，他的眼睛也没看出啥毛病，去哪了我们也不知道。

　　胡家宝说那我出院行不行，医生。医生说那怎么不行，但你要记住10天后回来，这眼睛肯定得做手术，肯定要摘掉眼球，要不你的右眼就会受到影响，就不是一只眼睛的事了。

　　胡家宝说那就10天，手术多少钱？

　　医生说几万块吧，你有个准备。

　　■第十天

　　胡家宝吃了口早饭，地点是医院附近一个旅馆的楼下。那个老板娘说你让一让，没看见这人多吗。

　　胡家宝在几张桌子之间来回躲闪，说大姐，你不说有座吗。

　　老板娘说可不有座吗，都被别人坐上了，你等会行不？胡家宝又环视了一圈，再次确认短时间内没人会离开，就说那我不等了大姐，你给我包两根油条。

　　胡家宝边走边吃，边上了往工厂方向的306路。早晨人特别多，胡家宝一手把着铁管子，一手往嘴里塞着油条，和其他乘客一样，像一只旋转的陀螺，抽着别人也被别人抽着。他前面一个妇女一直捂着鼻子，见他旋转过来就忙不迭躲一下，用浓重的膛音说你这人，能不能不在车上吃东西，碰人一身油怎么办？

　　下车往一个胡同里走500米，就是洪升塑料加工厂。一进胡同口，就能闻到生猛的塑料味道。

　　胡家宝对此再熟悉不过了。两个月前，他看到招工启事应聘入厂，彭老板说这孩子看起来挺憨厚的，过来吧。

　　钱倒是不多，但对胡家宝这个打工者，晚上睡个觉就能赚到600元，也算是高工资了。

　　这两个月，工厂的保安工作，安全。

　　7天前，车间里的一个工人请假。彭洪升说家宝，你到车间去一下，帮帮忙。胡家宝说老板我可不行，不懂啊。彭老板拽起他，说你跟我走，很简单的，我当初还不会呢。

　　两人就进了车间，当胡家宝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他手中的一个工具突然爆炸了。离操作台最近的他和彭老板倒地。

　　两人被送往医院，老板左边，胡家宝右边。医生检查说你们俩的眼睛都有问题，那个胡宝家的是左眼；彭洪升是右眼。胡家宝说医生，我叫家宝，不是宝家。医生说躺着那个是不是你吧，一个名字这么叫真。

　　接下来的发展是，胡家宝现在被告知要做手术；而彭老板，医院说你这眼睛倒好，我们都检查不出它有赞美还是没毛病。一个医生反复拉着彭洪升测视力，说彭老板，这个“E”冲哪边？彭洪升上下左右地比划着。医生说你眼睛也没问题啊，彭洪升说医生你可得瞅准了，眼睛可是大事。

　　后来，医院里就没了彭老板的消息。

　　工厂门口，胡家宝被门卫拦住了。

　　家宝说三儿，彭老板在吗？

　　门卫三儿说宝哥，你眼睛没事吧？

　　家宝盯着三儿，说你看看我的眼睛，有一只是瞎的，彭老板在吗？

　　三儿说宝哥，他不在，你找他干嘛。

　　家宝说你看看我的眼睛，我想把那只眼睛送给他。

　　三儿有些害怕，说宝哥，有啥事都好商量，你先治治眼睛吧，然后再找老板报个医药费什么的，那多好。

　　家宝说我现在就想找到彭老板，他在吗？

　　三儿说他真的不在。

　　家宝想往里闯，三儿把他抱住了，说宝哥，咱们也同事一场，你就别难为我了，刘厂长交待过了，说不让你进来……

　　家宝一愣，说为什么呢，啊三儿，刘厂长怎么说这个呢。

　　三儿放松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啊，是不是怕你来找麻烦啊。

　　家宝突然挣脱开三儿，箭步冲了进去。

　　刚到办公楼下，刘厂长带着好几个大汉冲了下来，二话没说把家宝架出了厂外，还把大铁门重重地合上。

　　刘厂长从里面扔出一个信封，说胡家宝这是你的工资，看病的事等我们慢慢研究，你别来找彭老板的麻烦了。

　　家宝说刘厂长我想找彭老板，我想把这只眼睛给他。

　　刘厂长没再继续理他，领着几个大汉回去了，边走边和他们说，你看我说的对吧，他肯定会回来找麻烦的。

　　■第九天

　　胡家宝不甘心。

　　回到住处想了想，觉得有必要给三儿打个电话，有些事他可能当面不好说。怎么说也在一起干过，三儿不会那么绝情。

　　胡家宝找了个电话亭。他说三儿，我是你宝哥，你和我说实话，彭老板在不在？

　　三儿说宝哥，昨天的事你可别怪我，我就是个打工的。

　　家宝说我不怪你，我就问彭老板在不在。

　　三儿说他不在，和你一起进医院后就没再回来过，去哪了大家都不知道。现在这里是刘老板说了算呢。

　　彭老板会不会在家？胡家宝心想我光顾着工厂了，如果不在工厂，那就是家了，最简单的道理。

　　胡家宝白天没敢行动，晚上10点多他才下楼。

　　家宝曾经给彭老板的老婆送过麻将牌，当时彭老板在家里来了10多个客人，都是他老婆的男女同学，她正因为缺少一副麻将牌在家里大发雷霆。

　　胡家宝赶到的时候，被那个叫吕闯的女人一顿奚落：呀，你这腿可够快的了，这才多远啊，你走了半个钟头。你知道这半个小时对我们这些白领意味着什么吗，谋财害命你知道吗！我们的时间可是金子做的，那得用克拉来计算，你说你……哎，跟你说这些道理等于对牛弹琴。我和你说，还没有人敢这样怠慢我呢，你以为你是谁啊？

　　前面的大段陈词胡家宝没怎么听明白，后面的他听清了。

　　胡家宝说我姓胡，叫胡家宝，我爹叫胡占山，你就叫我小胡吧。

　　他一说完，屋里笑开了锅。

　　彭老板家是3楼314。防盗门上的门铃闪着绿光，胡家宝按了一下314。

　　谁呀，里面有说话的声音。胡家宝说嫂子吧，我是小胡，胡家宝，我爹叫胡占山，彭老板在家吗。

　　里面又说话了，妈，找你的。

　　里面又说话了，小胡？送麻将牌那个吧？

　　家宝说是我啊。

　　里面又说话了，你这么晚了有事啊，我们都休息了，睡衣都穿上了。

　　家宝说我找胡老板啊，我想把一只眼睛给他。

　　里面又说话了，哎呀对啦，你是和我们家老彭一起挨崩的那个。我说小胡，事情都过去了，老彭回来也说了给你解决治病的事，你就别来找了，啊。

　　家宝说嫂子不是那回事，我找彭老板，想把这只眼睛给他。

　　里面又说话了，我说孩子，你看你这事都有结果了，就别再打扰我们的家庭了，你看我这睡衣都穿上了，要睡觉了，你也回家去吧。

　　家宝说嫂子，我……话没说完，里面咔的一声，声音断了。

　　家宝又按了一遍，里面拿起又放下，之后再没了声音。

　　家宝又按了几下，但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犹豫着，按下了彭老板对门家的门铃。

　　好半天里面才传出声音：谁啊。

　　家宝赶紧说我叫胡家宝，我想找彭老板，给他一只眼睛，麻烦你帮我叫一声好吗。

　　里面不耐烦地说，你找彭洪升按我家门铃干啥啊，有病。

　　家宝还不甘心，还接着按。里面说你再按我可报警了。

　　胡家宝还在按的时候，后面有人拍他肩膀。

　　他一回头，看到两个警察站在那。

　　胖警察说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呢，有人报警说你骚扰。瘦子说你是不是姓胡，看模样就是你。

　　胡家宝说警察叔叔，我就想找彭老板，把一只眼睛给他。

　　胖子说怎么回事，他借过你眼睛吗？瘦子一捅他，你什么脑袋，眼睛有借的吗，行了行了，你和我们走一趟吧。

　　到了派出所，胡家宝接着说，我就是想找胡老板，没别的意思。

　　一胖一瘦上下打量着他，说你疯了吧，你眼睛多啊。

　　这时电话响了，瘦子接后说，你看看，胡老板他老婆也来电话了，说你性骚扰，她都穿睡衣了。

　　胡家宝嘴皮子都快磨薄了，胖瘦警察说你快住嘴吧，人家都答应研究你医药费了，该干嘛干嘛去得了。

　　胡家宝说我找彭老板。

　　胖警察一屁股压在椅子上：我看你有病。

　　瘦子说你家电话多少，我找家长。

　　■第八天

　　胡家宝到底被他爹胡占山领了回去。老胡是开着拖拉机进城的，胖警察说你还敢开这个进来，赶紧给我开走，天亮就走不成了。

　　折腾了一晚上，胡家宝觉得特别累，在家里睡了一大觉。醒来他被吓了一跳，他爹和他妈一左一右看着他。

　　胡家宝说爹、妈，你们咋了？

　　胡占山说我们咋了，你说说你咋了？人家彭老板给了你一份工作，你看眼睛人家也答应帮忙，你咋还不依不饶的呢。

　　胡家宝说爹，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他眼睛咋样了。

　　胡占山说眼睛，你先说说你眼睛咋样了。

　　胡家宝停了一下说，医生说没事，上点药就好了。

　　胡占山说那你找人家干啥，还说要给人家一只眼睛。他妈也说，你看看你这话说的，多吓人啊，难怪人家警察抓你呢。

　　胡家宝说我真没别的意思。不行了爹，我得进城找彭老板去。

　　胡家宝下坑就想走，被胡占山拽了回来：你哪都不准去。

　　这可怎么办呢，怎么办呢？胡家宝想我这不是被软禁了吗。

　　胡占山在炕上坐着，一动不动。

　　胡家宝说爹，我想好了，不进城了。我开车到地里干活去。

　　胡占山说你蒙谁啊，你把车开跑了我上哪撵去，歇着吧你。

　　胡家宝说妈，我真是去地里干活。

　　他妈说，你和你爹说去。

　　胡家宝说爹，要不这样，我开车你坐车，这样我就跑不了了吧。

　　胡宝山看看他又看看他妈，说那走吧，我就不信你没膀还能飞了。

　　突突突突，胡家宝开着拖拉机奔向农田。

　　正是下午，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干得累了，胡占山爷俩坐在拖拉机的阴影里抽烟。

　　胡家宝说爹，我想去洗个澡。

　　胡占山向小河沟望过去，不少半大小子正扑通扑通狗刨。

　　胡占山说你加小心啊，洗洗就出来，咱还得接着干呢。

　　胡家宝说爹你就放心吧，我都刨多少年了，没出过事，都没喝过一口汤子。

　　差不多20分钟过去了，胡占山急了，这小子怎么还没回来呢？

　　胡占山起身到河边，见胡家宝正穿着衣服背对着他坐在河边。

　　胡占山一拍家宝的肩膀，儿子，干活去。

　　那小子一回头，咦你喊谁儿子啊，我爹早死了。

　　胡占山一看，不是儿子。他说你谁啊，怎么穿我儿子衣服呢。

　　那小子说我是来你们村走亲戚的，我哪知道你儿子是谁，刚才有个小子拎我衣服跳水里了，一直就没出来。我这衣服就是他的。

　　胡占山一拍大腿：这兔崽子。

　　胡家宝从远处的水里钻出来，搭了一辆车又进了城。

　　进到小旅馆，老板看着他那身湿身装还纳闷呢：咦，外面下雨了么？

　　第七天

　　胡家宝想到了彭老板的女儿，彭彭。

　　彭彭念初中，长得还算漂亮。胡家宝我要是找到她，也许能找到彭老板。

　　胡家宝没再敢贸然行动，早晨出门的时候，他朝旅馆老板借了一副墨镜。

　　胡家宝戴着宽边墨镜，潜伏在那所中学对面的食杂店里。

　　下课铃响了，胡家宝等啊等，看到了彭彭。不过问题有些棘手，彭彭的身边有好几个男同学。

　　这几个人向前走着，胡家宝就在后面不远不近地尾随。

　　走着走着进了一个小胡同，胡家宝心想他们想干什么去呢这是？

　　走着走着那几个男同学就突然不见了，彭彭突然一回头说，那个四眼儿，你老跟着我干啥啊。

　　胡家宝你是说我吗，你怎么骂人呢，我是你胡叔，原来和你爹是一个工厂的。

　　彭彭说你别充大辈了，你是我哪个胡叔啊。

　　家宝说，就是挨崩那个胡叔，你忘了我还给你妈送过麻将那天晚上还按过你家门铃呢。

　　彭彭帮作思索，说噢我想起来了，原来是胡叔啊。哎呀你挨崩那事我觉得我爹也不对。

　　胡家宝说我没想谁对谁不对，我就想找到他，把一只眼睛给他，你肯定知道他在哪，是不是？

　　彭彭说胡叔啊，那过来，我告诉他在哪。

　　胡家宝走了过去，彭彭突然一把搂住他，说胡叔，我替我爹给你道歉了，你看这样行吗？说着将上衣钮扣解开了一个，又解开了一个。

　　胡家宝的眼前突然一片白茫茫的，他说你别这样你别这样，我不是想这个，这不好。

　　胡家宝想挣脱出来，彭彭扯嗓子就喊，臭流氓！逮流氓！

　　这时那几个男同学就从四面八方窜出来了，把家宝按在了地上。

　　胡家宝觉得这间房子像他住的小旅馆，但这几个房客可不怎么友好。

　　彭彭早把衣服扣子系上了，一个小黄毛紧了紧胡家宝背后的绳头，说你个王八蛋，敢欺负彭彭。

　　胡家宝说我没有欺负他，是她自己把我搂过去解开衣服的。

　　旁边一个踹了家宝一脚，说滚NM的，彭彭冰清玉洁亭亭玉立出污泥而不污染，你算什么东西？还敢和我们玩跟踪？

　　胡家宝说我不敢我不敢啊，我就想找她爹，给他一只眼睛。

　　黄毛说我和你说，你找他爹逼供眼睛，那是你的眼睛和他爹的事，别骚扰我们彭彭，一码是一码。

　　胡家宝说我也是找不到了，就寻思彭彭肯定会知道的。

　　彭彭往前一凑，胡家宝下意识地往后躲。

　　彭彭说我爹的事与我无关，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你别再骚扰我了，OK？

　　胡家宝看看旁边的几位，赶紧点头，说我知道了，那你看，如果你有彭老板的消息，能不能告诉我一声……

　　话没说完，胡家宝的屁股上就挨了一脚。黄毛说你再一遍？

　　胡家宝说那我不说了。

　　彭彭说你要敢再跟着我，我让你站着进来横着出去。黄毛说是躺着出去。彭彭说那不一样吗。

　　胡家宝说这回我知道了。

　　彭彭叫黄毛松开绳子，说你赶紧走吧，要不然我就报警。

　　胡家宝起身往外走。

　　彭彭在里面打了个飞吻，说胡叔再见啊。

　　第六天

　　彭彭这条线算是断了。胡家宝感觉路又被堵死了一条。

　　这个时候，胡家宝想到了电话。虽然他没有手机，也没有固定电话。但他想，彭老板肯定有。

　　找到他的电话，就等于找到了他的人。可怎么找到他的电话呢？

　　胡家宝首先想到的是114。

　　114很客气，说先生请问你需要什么服务吗？

　　胡家宝说小姐你好，我想查查我们彭老板的电话。

　　114说哪个彭老板，你得和我们说他的名字啊。

　　胡家宝说彭洪升，姓彭的彭，洪亮的洪，升天的升。

　　114噼噼叭叭敲了一阵，说全市一共15位叫彭洪升的，我也不知道你要哪个。

　　胡家宝说那麻烦你都给我吧，我都要。

　　拿着15个电话号码，胡家宝站在电话亭里按个拨：是彭老板家吧，我是小胡啊，胡家宝，我爹是胡占山。

　　第一个彭洪升：小胡？没听说过，我也不是老板。

　　第二个彭洪升：我不是老板，搞什么鬼？

　　第三个彭洪升：你有病吧，我儿子彭洪升才6岁，开什么玩笑！

　　第四个彭洪升：彭老板头半年就死了，你谁啊？

　　第十个彭洪升让胡家宝的心跳加速：怎么又是你啊，我告诉你再性骚扰我，我就叫警察抓你了。

　　胡家宝听出来了，是彭老板的老婆吕闯。他想再说什么，对方早把电话摔了。再打过去，没人接；再打，一直就是忙音了。

　　线又断了。胡家宝琢磨了一下，固定电话肯定是打到家里的，手机肯定是自己拿着的。对，找他手机号。

　　胡家宝来到移动公司大厅，到一个窗口问，同志我想查个电话号码。

　　后面过来一个小平头，说你干嘛的啊，不领号就办业务。

　　胡家宝说拿号？拿什么号？

　　小平头一指门口的一个机器，嘴一撇。

　　胡家宝按了半天，那个机器才吐出一张纸条。

　　轮到他了，胡家宝说我想查一个人的电话号。

　　服务员说对不起先生，手机号码是私人的秘密，我们不能给您查。

　　那个小平头还没走，过来说，刚才我就没告诉你，这个查不了。气死你，让你插队。

　　那怎么办呢？给厂子打电话？他们也不能告诉我啊。胡家宝心一横，试试看吧。

　　胡农家宝知道厂长室的电话。是刘厂长接的，声音懒洋洋的：你谁啊？

　　胡家宝说我是彭老板的一个朋友，请问他在吗？

　　刘厂长说他不在，你有什么事？

　　胡家宝说我这有一笔生意，但一定要和他谈才行。

　　刘厂长好像有些不愉快，说那好吧，我给你手机号。

　　胡家宝都有些喜出望外了，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啊。

　　胡家宝按下号码，说你是彭老板吗？

　　彭洪升说你是谁？

　　家宝说我是小胡啊，彭老板你在哪啊，我要把眼睛给你。

　　彭洪升说是你啊，你别找我了，啊，医药费的事等我回去再说，再见。

　　电话挂了，再没打通。

　　■第五天

　　躺在小旅馆里，胡家宝望着斑驳的天棚发呆。

　　彭老板你在哪里啊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旅馆老板的收音机音量特别大，那个叫郭德纲的正和搭档于谦说相声：上文书说到，武松遇到潘金莲，话未曾说泪光闪；武松说我的嫂嫂，咱俩现在搞睡眠……对不起现在插播广告：寻人启事，一貌不惊人死不休的女子于昨夜今晨走失，下穿透明长裤，上身……什么都没穿……她的名字叫小野，对不起她不是日本人，是叫王小野。

　　胡家宝正听郭德纲来劲呢，没想到换了广告，那什么都没穿，不就是裸体吗？咦？广告寻人？胡家宝好像在黑暗中牵住了一丝微弱的曙光。

　　对，可以做广告啊。胡家宝先打了广播电台的热线，工作人员说一条寻人启事300元。胡家宝说能不能便宜点，打打折。对方说你以为这是菜市场啊，门都没有！

　　胡家宝又问电视台，对方说我们的价格不固定，看你打什么样的广告了：如果光口播，一条1000；带2寸照片的，1500；在底下过字幕的，500；把照片从远处往近了推的，2500。请问你选哪条？

　　胡家宝主动放下电话，摸摸兜里仅存的三百多块钱，又给晚报打电话，答复是最少300。

　　胡宝宝又蔫了。不过这个时候，他又看到了电话亭上贴着的野广告，顿时计上心来。

　　胡家宝找了个小印刷厂，花了30块钱印了500份“寻人启事”。

　　雇人贴是不可能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正是想家的时候，胡家宝边想家边把这些野广告分贴在各种墙面和各种电线杆子上。他没手机，就把旅馆楼下的电话亭里的号码印了上去。

　　都贴完毕，胡家宝就找了几张报纸，刚坐在电话亭旁边，电话就响了：喂彭老板吗，我是小胡啊。里面的人给弄愣了：谁啊这是，刚才谁打的传呼？

　　是弄错了。胡家宝看看四下无人，说找你的人走了；我找的人还没来。

　　又过了一会，电话又响了：你是找彭老板吧，我知道他在哪。

　　胡家宝说他在哪啊，你快说。

　　里面说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给我线索费？

　　线索费是啥玩意？胡家宝说你是不是想要钱？

　　里面说对，现在是市场经济了，我也不能白白告诉你。你给我50块钱，我就告诉你。

　　胡家宝说只要你能帮我找到他，我给你100。

　　里面说那你记一个账号吧，明天给我存上。

　　胡家宝说你不是骗我吧，那你说说，彭老板他长什么样。

　　里面说彭老板是一男的，特别像老板，有点小胡子，是不是？

　　胡家宝想了想，说那你可错了，他是女的，是女老板。

　　里面说哎呀你看我这嘴都不好使了，对，她是女的。

　　胡家宝没再说话，咔地挂了电话。

　　过了能有十多分钟吧，电话又响了。

　　胡家宝赶紧站起来，里面是一个女生：这里是城管治理野广告电话呼叫系统，请您接听后自动清理，否则您的电话将被呼叫停机……

　　胡家宝把电话放下，自言自语说我就贴贴广告，这也犯法？

　　电话又响了：这里是城管治理野广告电话呼叫系统，请您接听后自动清理，否则您的电话将被呼叫停机……

　　胡家宝坐下直抓头发：这不捣乱嘛。

　　胡家宝也没坐消停，电话不停地响，里面的女人不停地说。

　　后来胡家宝干脆坐到报纸上，把耳朵捂住。

　　这时候，一辆白色越野车咯吱一声停到了电话亭旁边。

　　两个灰衣服走了下来。

　　是这个位置吧？

　　对，就是这，咱们的卫星定位可准了。

　　怎么是电话亭啊？

　　其中一个看到了胡家宝，说你看没看到有人在这等电话啊，哎，不会是你吧？

　　胡家宝说你是谁啊？

　　那人说我是城管队长，叫张明超。

　　另一个过来说，这是我们张队长。

　　张明超说大半夜的你在这干啥呢？

　　胡家宝说这天也太热了，我凉快凉快。

　　张明超说行了行了，你别在这呆着了，哪凉快哪呆着去。

　　胡家宝赶紧借话走人。边走边留心听着。

　　张明超说另一个：你打打试试。

　　另一个说，我试了队长，打不出去，呼死了。

　　张明超说，我靠，怎么是公用电话呢？

　　■第四天

　　完了完了，胡家宝觉得又被逼入了绝境。

　　胡家宝又想到了刘厂长：上次他就告诉我电话号了，这次也能行。

　　刘厂长在电话里说你没找到彭厂长啊，不告诉你电话了吗？

　　胡家宝说彭洪升停机了啊，你有没有其他的联系方式？

　　刘厂长说那肯定是没有了，他就是说要去江城市看看眼睛，就这么说的。

　　胡家宝算了一下，他现在口供里还有二百多块钱，到江城来回路费是60元，挑最便宜的旅馆住也得二三十块，100块钱就没了；吃的只是面包或是方便面了，剩下的100块，要备不时之需。

　　盘算还能有剩余，胡家宝坐车到了江城市。

　　胡家宝到达的第一件事是买了一张地图，上面有医院的图示。他数了一下，能在地图上挂上号的有26家医院。

　　胡家宝去的第一家医院是市医院。眼科里只有一个老医生，见家宝进去，说你坐这吧。

　　胡家宝想怎么一进来就让我坐啊。他就坐了下去。

　　老医生说挂号了吗？

　　胡家宝说我不是看眼睛，没挂号。

　　老医生说那你进来干啥？

　　胡家宝说我来找彭老板，他叫彭洪升，是来江城看眼睛的。

　　老医生说彭老板？我可一点印象没有，肯定没来过，你站起来吧。

　　下一站是中心医院。这次是个女医生，她说你找彭老板？我们这可没有，也没见过他。

　　下一站是中西医结合医院，这次是个娘娘腔：你找彭老板啊，他我倒是没听说过，但是我看你这眼睛好像有问题。

　　胡家宝说是啊，这个我早就知道了，但我不是来看自己的眼睛的。

　　娘娘腔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坐这我给你看看吧。

　　胡家宝说我不看，我也不坐了你忙着吧，我走了。

　　走了能有10多家。胡家宝一无所获。

　　松花江畔的医院规模很大，但胡家宝仍然空手而归。

　　站在江边，胡家宝的心情就像远处的帆船一样飘飘摆摆。

　　这时不知怎么他脚下一滑，一下子掉进了滚滚的江中。

　　胡家宝水性还好，但松花江这么大的场面却没见过，嘴里咕咚咕咚呛进了几口水。

　　江边有人喊，快来人啊又跳江的了，快来看啊。

　　胡家宝不住地在水里扑腾，根本说不出话来。

　　这时有几个男的从江边跳入水中，刷刷刷向胡家宝游来。来到近前，一个人说你别乱动啊，我们救你出去。

　　胡家宝还哪敢乱动，被这几个人架到了岸上。

　　胡家宝躺在沙滩吐了几口水，一个烫着卷发的男子，呲着黄牙，说兄弟怎样，我帮你做人工呼吸吧。

　　胡家宝止不住又吐了一口，这下说出了声：大哥不用了，我自己来。

　　胡家宝坐起来缓了缓，对几个男的说谢谢你们，大哥。说完想走。

　　卷毛一把拽住他，哎兄弟你别走啊，是我们给了你第二次生命，怎么也得意思意思。

　　胡宝说啥意思，你这意思意思是啥意思？

　　卷毛手上做着点钱状，说你说呢？

　　胡家宝说几位大哥，我是来这找胡老板的，身上也没带多少钱，下次我再来感谢你们行不？

　　另几个围了上来，说你蒙谁呢啊，你要是不来怎么办？

　　胡家宝看事不好，从兜里掏出50元钱，扔下就跑。

　　卷毛捡起钱，说NND，早知道刚才那脚把他踹远点。

　　胡家宝见后无追兵，钻进一处人群当中停下来大口喘气。

　　胡家宝再定睛一看，巧了，是一家眼病医院在搞大型义诊义卖活动，有个大喇叭不住地喊：俺们这次义诊认卖，所得款项将全部用于人畜眼睛通用项目的实验活动……

　　胡家宝来到一排白大褂跟前，说大夫，我们彭老板来过没？

　　医生们也不理他，对别人翻着别人的眼皮，对胡家宝翻着自己的眼皮。

　　胡家宝说我挂号行吧，说着扔给大夫10元钱。

　　那个医生笑了，说我们这次义卖啊，主要是为了研究人畜眼睛的共用问题，你比如说你的眼睛有问题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给你换个马的驴的，甚至是狗的……

　　胡家宝说我不要狗的，我爹说，狗眼看人低。

　　大夫说到时就随你便吧，来我给你看看眼睛。

　　胡家宝说我眼睛不用看了，我是来找胡老板的。

　　大夫扔过来一沓登记卡，说你看看这些吧，看有没有。

　　胡家宝挤出人群，一张张翻着。

　　让他大吃一喜的是，彭老板果然来过这里！

　　他抓着那张卡找到大夫，说医生，他什么时候来的？

　　医生说你不会看呐，上面有日期。

　　胡家宝一看，都是三天前的事了。

　　胡家宝说大夫，他没说去哪了吗？

　　医生看了看卡，说这个挨崩的我还有印象，因为他是挨崩的。他说好像住在哪个酒店，就在江边。

　　胡家宝说他眼睛没事吧？

　　医生说问题倒是不大，不过要想恢复正常，需要眼角膜。

　　■第三天

　　彭老板的消息让胡家宝感到兴奋。胡家宝边往公用电话亭走，边哼哼着：彭老板，我可找到你了。

　　到了电话亭，胡家宝又迷糊了，光说是酒店，也没说是哪家酒店啊。

　　负责电话亭的女人说，江城最有名的就数世纪大饭店了，当老板的，肯定住那。

　　胡家宝说那我就打一个吧。

　　胡家宝说我找彭洪升啊。

　　里面的人嗲嗲地：呦，你今天可挑了个好日子，就你一个客人。

　　胡家宝有些丈二和尚：我一个人。

　　里面说你是不是找彭洪升吧？

　　家宝说我是啊，是找彭洪升。

　　里面说那你赶紧过来吧，302房间，就那等着。

　　一个服务生把胡家宝领进了302。

　　胡家宝看了一圈，自言自语说这房子可真好啊，还得是当老板啊，吃香的喝辣的还能住大房子。

　　胡家宝还没看够，房门一开进来一个娇艳的女子，说这位先生，一看你就是个大老板。我可理解你们这些人了，哎，现在这社会啊，你就是有钱也不敢太的瑟了，来我们这的，都是你这打扮。

　　胡家宝哪见过这个，说这位小姐，我没有钱，也不是老板，我是来找人的。

　　女子说对啊，来我们这都是找人的，不是找我就是找别人，你来找谁？

　　胡家宝说我找彭洪升啊。

　　女子说对啊，我就叫彭洪生，我爸姓彭我妈姓洪，我是他们生的。

　　胡家宝说不是，我是来找我们彭老板的。

　　女子说我看出来了，你没相中我，是不是？

　　胡家宝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女子说那不就完了。说着她凑上前来抓胡家宝。

　　胡家宝被逼到墙角，鼻子被女子的香水味熏陶得失去了知觉。

　　胡家说不是，我不是想和女的这个，真不是。

　　女子说噢，原来如此啊，那你等会啊。

　　女子出去不久，一个男子进来把门关上，说帅哥，不想和女的那个，是不是想和男的那个啊？

　　胡家宝急了，说你又是谁啊，我不是想那个，男的女的我都不是，我是来找我们彭老板的。

　　男子说我叫郝国家，就是好人一个，果然是佳人。在这个美好的时光，你我共度岂不快哉？

　　胡家宝说郝国家大哥，我真是来找老板的，不是找别人的，真的。

　　郝国家听罢，一把推开胡家宝：我也有家，你也有家，可惜不是一个家。

　　胡家宝说抱歉啊，国家大哥，抱歉。

　　胡家宝好容易脱身，这么一会功夫，浑身都湿透了。

　　走在路上，胡家宝还想，怎么主这么巧呢，那女的也叫彭洪升。

　　这次再打电话，胡家宝有了经验：请问彭洪升是在这住吗？姓彭的彭，洪亮的洪，升天的升，他是开塑料厂的。

　　打了能有半个小时，终于从第七家酒店传来消息：彭老板预订了第二天十点的机票，据说是去看眼睛。

　　让胡家宝失望的是，彭老板当时不在酒店，服务生说已经退房走了。

　　■第二天

　　好在彭老板要坐飞机，这是胡家宝最不担心的，飞机要是不飞，他也飞不了。

　　胡家宝在火车站候车室蹲了一夜，第二天早晨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屋里的大钟已经指向八点。

　　胡家宝一下站了起来，说坏了坏了，还有一小时飞机就开了。

　　胡家宝摸摸兜，钱还够用，他出去买了两上馒头，就打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问你去哪啊？

　　胡家宝说我去机场，快。

　　出租车七走八拐，在路上来回晃着。

　　胡家宝往车外看，到处是庄稼遍地是牛羊。他就纳闷了：师傅，飞机场这路可真难走啊。

　　司机一脚刹车，说你到底去哪？

　　胡家宝说飞机场啊，机场。

　　司机说你说是机场，我还以为是养鸡场呢。你看你这话都说不明白。

　　说着司机掉转车头，飞向机场。

　　时间还有半小时，胡家宝下车后脑袋嗡地一下：这机场人也太多了，我也不知道彭老板去哪，怎么找他呢？

　　他想了想，对了，用广播。

　　广播员说你想找谁啊，写在纸上。

　　胡家宝说我们彭老板，彭洪升。

　　广播员说你呢，叫什么名字？

　　胡家宝说我姓胡，叫胡家宝，我爹叫胡占山。

　　广播员说我没问你爹。

　　广播员朱唇轻启，大喇叭响起：各位听众各位观众，现在播送通知，现在播送通知。乘客彭洪升请注意，有一个叫胡家宝的人找你有事，请到机场广播室来一趟，请到广播室来一趟。

　　胡家宝一听，说坏了，广播员同志，我不广播了。

　　广播员说你咋不播了呢，我这刚找到声音的感觉。

　　胡家宝说我不播，他一听是我就更不出来了，不播了。

　　胡家宝在机场前面的广场上急得直转，这怎么办呢？

　　他突然看到了广场上面的大钟，时针就快指向九点了。对，就是它了。

　　胡家宝沿着楼梯，费尽力气爬到楼顶，找到大钟，用力将时针倒转到十点。大钟随即响了起来。

　　胡家宝迅速跑下楼，跑到机场出口处等候。

　　这时他看到几个乘客直跺脚：你看，我说咱们早点走吧，这都十点了，飞机都上天了。

　　胡家宝暗自哂笑。

　　胡家宝在出口那等了一会，果然看到了他梦寐以求、日思夜想的彭老板。

　　胡家宝一把抓住彭洪升，说彭老板，我可找到你了。

　　彭洪升对他的出现大吃一惊，说你怎么找到这来了，我不是说了吗，你治眼睛的事会解决的。

　　胡家宝说彭老板，你是不是要去看眼睛，我这眼睛要做手术了，看你能不能用上那个角膜。

　　彭洪升说你别骗我了，你要是看不着，能找到这来？

　　胡家宝说我是左眼睛看不到，不信你看看。

　　彭洪升说眼睛是你的，我怎么能看到呢，你别骗我了。我得赶紧走了，飞机是赶不上了，我想别的办法。你也别跟着我了，要不然我报警。

　　胡家宝说彭老板你咋不信呢，我就是想让你看看，我要把眼睛给你。

　　彭洪升说你走不走？

　　胡家宝突然摸到了早晨买的馒头，他捏着两个馒头冲彭老板晃了晃，说彭老板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彭洪升说你别乱来啊，我给你钱还不行吗，留我一命，定当涌泉相报。

　　胡家宝一把搂过彭洪升，说你跟我回去。

　　■第一天(结局有两个，请大家多提意见)

　　胡家宝彭老板，两个人就这样搂着坐车返回了。路上胡家宝说彭老板，我真是想给你一只眼睛，你看我左眼没有，他是瞎的。

　　彭洪升说随你怎么说吧，我跟你走就是了。

　　到了医院，那个医生说小胡你可回来了，今天是期限的最后一天你知道不知道？

　　胡家宝说那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要找到彭老板。

　　医生说这个是彭老板啊，我说怎么面熟呢。对了你的眼睛有结果了，要想恢复得有眼角膜。

　　彭洪升说这我早知道了。

　　胡家宝说这个我也知道了，医生，我的眼角膜行吧？

　　医生说怎么不行呢，当然行了。快点吧，你们赶紧去办手续，一起做手术。

　　左边是彭老板，右边是胡家宝，和他们当初看病时一样的位置。

　　胡家宝说彭老板，你这回信我了吧，我就找不到你，耽误了你的眼睛。

　　彭老板说小胡啊，这回我信了，你治眼睛的钱，我出。

　　胡家宝说不用彭老板，我找你不是那个意思。

　　彭老板说我知道，你这个眼角膜是花多少钱也买不来的啊。

　　药打上了，两人说话有些发麻，慢慢就失去了知觉。

　　■结局A——

　　胡占山上来就说儿子，你看你怎么还缠着人家彭老板呢？

　　一胖一瘦两个警察上说，我看你是没完了，和我们走一趟吧。

　　胡家宝说你们怎么还不信呢，我真是想给彭老板一只眼睛，不信你问问他。

　　彭洪升说是啊，小胡是把眼睛给我了。

　　胡占山说彭老板啊真对不起啊，我家孩子是鬼迷心窍了。

　　胖瘦警察也说，把眼睛给你了？那他眼睛怎么还好好的呢？

　　医生说你们别吵了，他的眼球是摘除了，但别人看不出来的，我们做过修补。

　　胡占山说医生，是我们孩子和你们串通好了是不是？我们庄稼人就讲求个本分，一是一二是二。

　　胖瘦警察也说，彭老板你和我们说句实话，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胡家宝实在忍不住了，怒吼说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呢。

　　胡家宝抄起一把椅子向一扇门摔去，玻璃片顿时四散飞去。

　　胖警察说你们看看，他说的话谁信啊？

　　说着众人忙去按住胡家宝。

　　鉴定结果出来了，医生说患者小胡有轻微的精神病症状。

　　这时医务室进来两个人，对胡家宝说我们是江城机场的，监控录像把你都拍下来了，你把钟弄快了耽误大事了，和我们走一趟吧。

　　医生说你们看看吧，他有精神病，你们还带人不？

　　■结局B——

　　两人同时醒来，同时走出手术室。

　　胡家宝说彭老板，你看到了吗？

　　彭洪升说我看到了，这是你的眼睛。哎小胡，现在的医术可真高明，你的左眼睛好像没坏一样。

　　胡家宝说医生早就说了，别人根本看不出来。

　　两人相视而笑。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有好多人不知从哪得知了消息，正等在外面。

　　胡占山说孩子，医生都和我们说了，你做得对，爹错怪你了。

　　胖瘦警察说你这小子，我们本来想抓你呢，多亏医生说了，要不就冤枉你了。

　　彭老板的老婆吕闯说好孩子，你这治病钱，我们出。

　　这时医务室进来两个人，对胡家宝说我们是江城机场的，监控录像把你都拍下来了，你把钟弄快了耽误大事了，和我们走一趟吧。

　　彭老板说我和你去，把事情说清楚了，把你再领回来上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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