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礼品 > 正文内容

[小说]咖啡杯里的水仙

海南打印店4年前 (2020-11-28)礼品146
印刷厂直印●彩页1000张只需要69元●名片5元每盒-更多报价➦联系电话:138-1621-1622(微信同号)

  风扬喜欢喝咖啡,尤其是不加糖的咖啡,问他缘由,他说纯净的咖啡更加深邃,如同我的眼眸。可我觉得并非如此,是因为他的生活已经够甜,再加糖,只会招来不必要的负累。

  我喜欢种水仙,尤其是冬季里的水仙,南方的冬天没有雪,于是暗郁的色调便霸占了整个寒冬,倘若能在这时的窗前望见一丝星星点点的雪白,意识里便会出现年少时才有的欢呼雀跃。那种抗争的快感。

  风扬许诺抽空便会带我到北疆看雪,我一边修枝,一边慵懒地笑,其实看不看雪对我来说根本无谓,原本也就不属于那个世界,更不妄想从那里捎回一片完整的雪花。若要眼睁睁地看着鲜活的精灵在我的掌心死亡,倒不如将这一切留在想象中,任凭自己打造,至少毁灭的心痛,不会逼真得催人落泪。

  当然,我并未将这样的思想传递给风扬,因为我清楚那样做的后果,他又会将一切适用于孩子的台词搬上舞台,这总让我忆起彼此年龄上的一大段误差,还有其间那段永远解不开的疑惑。

  我不想探究他的过去,谁让他是一片随风飘来的蒲公英,也没有人会沿着蒲公英来时的足迹沿路追问,因为稍有头脑的人都知道,风的足迹在铭刻的过程中就已被抹杀。他降落在这座城市、这个窗棂上,最终的答案要靠未来揭晓,在这一点上,我是个理智的女人。有人说,若是连爱情都要听从理智的人,那么她的全部灵魂就已经抵押给了理智,这句话让我无力分辨好坏,因而常常惶恐。

  风扬在入驻这个城市的第二个冬天与我相撞,那一年的冬天真的很冷,使得他时常能够找到借口邀我一道去喝热咖啡。一开始,我原以为他只是想寻觅一个向导,为了陌生中难以际遇的迅捷美味。我想象着他在另一个端点的生活,也许每个周末都要在洒满浓香的小桌上完成惬意的课程,或是在酒吧,或是在咖啡馆,或者还有另外一些什么人,例如和我一样的长发女子。

  忘了从何时开始,害怕成为和他喝一场咖啡的人,冬天的咖啡凉得很快,我们甚至来不及细细品味就要将它一饮而尽。即便不愿如此匆忙,当冰冷漫过杯沿,离去也不过是转瞬之间的程式。

  他对咖啡的执着一度使我感到震惊,不过,倘若用我对水仙的偏好也就不难理解,寻找一个慰藉是生存下去的必要选择,尤其是飘荡于都市尘埃之间的我们。如果要将生命比作一条独自开垦的曲径,那么这项慰藉就是沿路漫过的山花,假若没有它们,不消多久,回首望去,身后便已是荒漠一片。正是因为这样,从风扬第一次在我这里留宿开始,我就决意买来一整套的咖啡设备,我要在这个寒冬这张餐桌上煮咖啡给他喝,我要做一个为他煮咖啡的女人。

  新买的咖啡杯尤其漂亮,白如水仙的瓷器,上面缀着几瓣辨不清形态的花丝,静静地望着,便几乎沁出空旷的暗香。

  那一日,风扬一进门,我就用手巾将他的眼睛蒙上,轻轻地领到桌旁,让他随着香气自己寻找宝藏。他是在黑暗中找到了那股黑色的清泉,只是,在饮下它的第一口,眉宇之间便出现了我从未邂逅过的皱褶。尽管尔后他一再强调是自身的原因,我的宽恕仍无法赦免自己,也许,这世上仅有一种香氛归我驾驭,只能是使人倾刻醉倒的花香,却不是暖人心肺的咖啡。

  我扪心自问,一个无法为爱人煮出心仪咖啡的女人还能做什么,答案是:被自我抛弃。

  我又问风扬,那座城市的咖啡很香吗?他说是的,很香,只有试过罂粟的人才会知晓。

  我不说话,望着那些未开的水仙独自一个人笑,然后被吹进窗内的冷风震得颤抖。

  到了这个严冬最冷的一天,风扬从凛冽的街头为我带回了一件毛衣,那种耀眼的浅紫,上面闪着一些发光的金线,而他的表情,与这些金线如出一辙。我轻轻地抚摸上边温和的绒线,然后突然地抬头问风扬,为什么选紫色。他淡然一笑,你不是喜欢紫色吗?

  平稳的双手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我愣了半晌,又凭空地做了一次呼吸,接着问道,那么,水仙是什么颜色的呢?

  这一回,轮到他痴痴地望着窗边的一盆水仙肆意凝固,然后白、绿之类的混淆不清,而我的失望,终究在无言的缄默下落下帷幕。那件毛衣,之后一直搁在橱子里,甚至连标签也丝毫未动。

  到了深夜,不知是为了解锁尴尬还是弥补失误,风扬竟主动踱到厨房要为我煮一顿咖啡,我的唇角情不自禁地扬起一丝弧度,静静地跟在他身后,像偶像剧中等待圣诞节的小女孩,整颗心都成了糖浆。趴在桌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定量、煮磨、过滤……等到咖啡顺着壶口徐徐汇入杯子,我更是一把抱住了他,像望见夜空中纵放的火花。风扬也迫不及待地在脸上绽开另一朵花儿,我这才知道,这也是他头一回完整地生产出一杯咖啡。

  那一口咖啡是他喂我咽下的,才入口,起初的甜蜜就像扎进了泥里似的,浑浊不堪,就连风扬的脸上,也出现了无法应对的震慑。就在此时,我俩同时顿悟了一个道理,想要煮一杯真正的咖啡,其实太不容易。

  然而,我的悲伤并不是因为这个,我心里非常清楚,风扬是个咖啡成瘾的男人,他需要那种所心所欲的安逸,而这一切,当然不可能用窗边一盆单调的水仙草草代替。至少水仙不能用一种直接的形式为人们所容纳,它温暖的安慰始终无法用胃感觉,可是风扬一直在寻求这种感觉,如同一种习性的延续。那个城市的他,一定有着永远不会空缺的,暖暖的咖啡,这一揣测,便我的心,再一次流血地空洞,那血的颜色,又仿佛清晰的淡紫。

  也许只是一种潜意识的召唤,我机械地挪到音响面前,释放了音乐,之后松软地瘫在大理石的地面上,任凭感悟。风扬在咖啡的烟雾中愣了许久,也终究踱了过来,说地上凉,你还是起来吧。借着音箱叫低调的伤情音乐,我抬头委屈地红着眼,说我真的好想为你煮一杯咖啡,哪怕只有一杯。他紧紧地抱住我,就像抱住一堆破碎的玻璃。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再找器皿,都已没了踪影,风扬说,我已经不再需要咖啡了,真的。我们对着彼此莫测地微笑,然后吃过早饭,照常循环。

  这样的日子累积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有一次,我即兴参加了风扬的同乡聚会,他的一个故友对着我兴奋地喊叫:瞧,她比紫心漂亮!

  紫心是谁?我扭过头,脸上是无助的空白,风扬的脸上也带有一种白,不过是黑白过渡瞬间那种凄迷的惨白。

  破绽的最终败露是在命运来临的那个深夜,因为连日的加班,我为风扬准备了一大缸草药,要他在浴缸里好好地脱胎换骨。然而,就在过渡期内,一串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看了号码,是外省的陌生字符,我像是颇有预感地接了起来,听到的,果然是一个忧郁的女声:扬,你还好吗?咖啡每天都在为你温着……

  从浓郁的惆怅中,我闻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芬香,从风扬灵魂深处传来的过往。

  当我的爱人从浴室里拖着一身雾水出现在身后的时候,我依旧无动于衷地呵护着手中的花蕾不动声色,他又秉持着自我的兴致告诉我,他已经定了去哈尔滨的机票,就在后天。我也猛地转过头,告诉他我也订好了送你回到过去的机票,也在后天。

  他颤抖着嘴唇,不说话,但眼内错杂的星光已胜过千言万语。

  机票最终只退了一半,我想我或许真的应该到北方独自看雪,大概一个人的温度,不会让雪花融化。而风扬,恰恰需要一杯咖啡的陪伴,失而复得的浓香,会带给他一生安宁。

  许久以后,我收到远方寄来的一个包裹,里面夹着原已遗落的一个咖啡杯,望着杯沿一圈淡淡的痕迹,我终于滴下了一滴眼泪。

  一个月后,咖啡杯里生出了一株水仙,连清淡的花香,也带着丝丝咸味,还有咖啡的余香,那种寂寞的滋味。

收藏0

发表评论

访客

看不清,换一张

◎欢迎参与讨论,请在这里发表您的看法和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