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心情]妊娠记1
在古老的菩提树下终于找到了
那枚一次次被绝望拨了壳的果实
是珍藏、是抛弃、我冥想着
可树荫下,赤掌间,它早已被滴滴溶化。
第三章
生活突然又跌落到了原状,一片沉闷。只有在工作中对着一个个天真的小脸时,我才会有几分苦涩的笑容。没了孩子的我,常常会将小朋友当成自己的孩子,跟他们在一起一整天也不够,我将体内仅剩的爱,全部融入到了这些孩子身上,这爱的付出带来了惊喜,我被评为 爱孩子赛妈妈的模范,来年春天我就又有了第二个宝宝。这次我万般呵护,慎之又慎的选了一个大的专科医院,由于不是合同医院,还经过了领导特批,一位30来岁的主治医,为我开了中药方,解决我的羊水过多的问题。我满怀信心如喝圣水一样喝着这些苦汤药,怕羊水多,怀孕3个月来,我很少喝水,渴急了,就喝点熬过第三遍的药汤,再渴了就吃点水果,艰难的挨到了第四个月,又到了该做B超的时候了。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早上,我和丈夫想调整一下心情,也为给孩子有一个好的胎教,我们准备去看画展,正好离医院又不远,我们起了个大早,8点钟就到了医院,大夫带我去了B 超室。我满怀希望的躺在病床上,大夫在我肚子上探来探去的说,好像没有胎心了”,顿时我的心就凉了,我万万不能接受这个现实,那个主治医也紧张的说:“再仔细看看,怎么会呢”。又看了五分钟左右后,B超大夫用肯定的口气说:是死胎,接着听到 超生波大夫说:“羊水没有了”可能是干死了。我当时脑子里嗡地一声一片空白,呆呆的躺在床上,还没有等我反映过来,只听见b超大夫不带温度的声音说,起来吧,该下一位了。我不知道是怎么被大夫扶到诊室的。我麻木而绝望看着我的主治大夫,她惊恐不安,颤抖着双手,双眉闭烁,欲言又止。直到此时我才真正证实了孩子没有了的现实。愤怒——责骂这个医术不精的大夫吗!无助——整个孕育过程我是多么谨慎小心啊,委屈——我是那么虔诚的期盼着这个小生命的到来。而孩子就这么的就没了,再做什么也于事无补了。责怪面前这个面如土色的医生吗,看她惊恐的样子,我为善的心又有些不忍了。她也不是成心的也许只是一时疏忽,现在她应该认识到了自己错误的严重性了。相信经过此事她会尽快的提高自己的专业水平了。如今,我那未及出世可怜的孩子,现在不管再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也许,我和这个孩子缘分还不够,相信善有善报,我于人宽容,会有好报的。于是,在大夫的心神不定之中,我无言的缓缓走出了诊室……
出了妇科,恍如隔世,就在几十分钟前,我还满怀喜悦的想给小宝宝一个艺术胎教呢。眼前见到我丈夫迎了过来,他看着我的表情知道不好,急忙问,孩子没事吧,我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他拽住我的衣服问到,到底怎么样了,我嘴里叨念着,又干死了,又干死了。我照直向前走去,只听他大叫一声,回去吧,看他悲切无助的站在原地,我想画展已经不用去了,家我也不想回了。不如就让这苦难早些结束吧,我决定这就去住院打胎。
我们迈着沉重的脚步,又来到了,去年失去第一个孩子那个合同医院。有关我妊娠的一切,忍不住又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我们俩谁也没有多说一句话,他象背台词一样,把去年要对病人说的话,毫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默默的在病房里,面对着夕阳,心里空空的,耳朵里却响着同病房的病友们喜笑颜开的谈话声,她们期待着自己的宝宝是男是女,和她们身边男人的爱语夹杂在一块十分和谐,这一切让我觉得我是个多余的人,我想到院子里呆一会,刚想起身,突然,有一位年龄稍大的病友笑着问我,你怎么了,我苦笑着说:“打胎”, 她更直截了当的说:“干吗打呀,没结婚就有了,”我说不是的,那干吗不要呀,没指标,生了再说吗 ,我想早晚要说这俩字恐怖的字,还是说了吧,我是死胎。突然间,屋里一片寂静,我忙说:“我到小卖部去”,就逃离现场。出门后,听着有人说:“她不应该住在这个病房,我们都生了,她该多难受呀。
我匆匆路过曾经失去第一个孩子的那个病房,和那个熟悉的护士台,到了院子里。傻傻的不记得想了些什么,待到天黑了才回屋,好歹吃了点东西就睡了。
第二天,一位老大夫来了,给我讲了许多为什么要吃激素的道理,总之,这次我受了不少苦,大夫让我一连吃了三天的激素,是要我生生的把死胎生出来,大夫说这是为了我能保留一个完整的子宫,以后还可以要小孩,如果,不成功的话,还是要动手术的,那样的话,我以后就很难要孩子了。激素药量大的出奇,我反正是个药罐子,也无所谓了,吃了三天激素之后,大夫,往我子宫里又放置了两个打满了水的胶囊,帮助我宫缩,整整六七个小时,我不知道流了多少血,这次,终于看见了那个紫色的肉球,本来应该是一个可爱的小天使,就因为大夫的失误,她竟变成了一个危险的肉瘤,被我无情的抛弃了。
第二天,大夫告知我,小孩并不崎形,以后还可以要孩子。我表情麻木的对着大夫点了点头就又昏睡了,身体虚弱的的我,除了无奈和克制还能有什么呢。
不知道过来多久,我迷迷糊糊的听见一位病友叫,3床别睡了,你爱人也不会给你做点好吃的送来。流那么多血,看你小脸黄的,来喝点鸡汤,我也喝不这么多。我说,我没有胃口。那位大姐坚持说,要嘴壮,补好身体,还年轻,敢明咱再要一个。她那真挚温暖的语言,和全屋人安慰的目光,让我觉得自己一定要坚强,不要因为自己的痛苦,搅了这屋的温馨气氛,我苦笑了一下肯定的说:“没什么,我就是没劲儿,我想得开,没孩子正好还玩几年呢。这蹩脚的台词还真管用,她们还真信以为真了。
在后来的几天里,她们依次生了自己可爱的宝宝,病房里五个人,四个人到喂奶的时候,怀里都抱着自己的孩子,沉浸在那种初次当母亲的美妙幸福之中,我却必须振作精神,强颜欢笑,我看看这个的孩子,看看那个的孩子,时常还开个玩笑逗逗她们的孩子,尽量让自己和这个屋子和谐起来,也避免了许多的尴尬。
从医院回到家后,我的血压经常是高压80低压 50一人关在家里做小月子,我丈夫,也不会做饭,尽吃西红柿抄鸡蛋了,除了朋友来看看,天天面壁,心罩在灰朦朦泪里,由于身体太虚弱,睡着了就盗汗,唯一能忘记痛苦的睡眠居然也成了负担,孤独虚弱的我终于垮了,病秧秧的我得了忧郁症走向了生命的最低谷,我只觉得,在短短时间里,生命和理想一同坠入深渊,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当时的心情写进了一首诗里。
坠落
坠落吧 让我尽兴的坠落
象山涧的溪水 潺潺流转
坠落吧 让我自由坠落
象空中的瀑布 冲向无极
坠落吧 伴着痛苦一同坠落
象枯萎的花瓣 投向死亡
坠落吧 让我忘情的坠落
象童年梦幻 反扑归真
万物都将坠落
以美丽的姿态
神秘的目光
从生命的初始滑向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