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零距离观察一只愚蠢的白鹤
当他读到“爱你的敌人”这句话时,他的世界突然豁然开朗,不再是那样死寂冰冷,开始有了温暖的阳光。
《零距离观察一只愚蠢的白鹤》
2005 年 1 月 25 日。中关村软件园。
他头疼欲裂。疼晕了。
早上撞在玻璃门上。吃午饭时头跟脚同时撞在玻璃门上,额头上渗出了血珠。他硬撑着吃完午饭。决定下午提前回家去休息,让同事帮他刷卡,书包太重,也留在办公室的抽屉了,只带了本《数学哲学》便跳上运通 205 便离开了公司。然后在上地站转乘 973 。
在车上,他给好几个朋友发短信,大意是说头疼,准备回家睡觉去。当时他真的晕,整个大脑都是糊涂的。到了颐和园路东口,下车后,才发现自己的钥匙在书包里。
回到他的小屋。他使劲撬那铝合金的门,没动静,又不能过分用力,否则可能将整个门框给弄坏。
重新回到车站,站在 973 的站牌旁,他缩着脖子,头仰望天空,大口大口的呼吸。通过这种方式能减缓他的疼痛感觉。他努力保持着微笑,心理在说:“看你能把我疼死不成?”返回公司,决定坚持到下班时间再回家了。
他今天头疼的厉害。疼晕了,糊涂了。两次撞在玻璃门上。第二次撞得他眼冒金星,额头上都渗出了血珠。
每次他头疼的厉害时,他都想不再喝那种叫酒的液体了。与别的借酒浇愁的男人女人不同,他根本不需要那种东西。事实是酒给他带来的是每次头疼得要爆炸,疼得这个世界在摇晃,痛不欲生的感觉。
可他却不能不喝。他知道他的梦想的实现,一个良好的社会关系网络是必需的。因为,从小别人都认为他不聪明,他自己也认为自己真的不聪明。
他在与被他定义为“罪恶和肮脏的”那些欲望和力量作无望的斗争,他感觉到他随时都有被那些欲望和力量吞噬的危险,但他却无法放弃,无法彻底忘记真实的那个自己,无法彻底弄脏自己,无法彻底通过修炼各种所谓的处世哲学而将自己改造成一个顺应时代的另一个人。
他的心中有过太多的仇恨,但是知识和梦想的力量拯救了他,或者是说综合了他的仇恨,引导着他忍受着一切走向未来。
1.身陷冰冷的铁笼之中
他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成为科学家,然后飞到月球上去。他经常在故地夜晚仰望,独自看着夜空发呆。
但他是个愚笨的孩子,因为他见到任何人都几乎不打招呼,连他外婆都以为他肯定读书没前途,他大舅舅读过不少书,也说他前途无亮!
A:稍微有点奇异的家庭
他妈妈非常勤劳。小时候因为姊妹多,根本没条件念书,但记忆力很好,自学过小学的内容,能读报和写简单的信件。
他爸爸在文革前是非常优秀的学生,据说,写的作文经常被老师在课堂上朗读。
他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一个收养的妹妹。
他爸爸曾经是一名军人。在部队呆了8前之后,转业到家乡普安县。先是在县看守所工作。他记得他上小学之前,就经常呆在他爸爸的办公室,犯人家属来看望犯人的时候,总会送给他一些糖果什么的吃。他印象很深刻,他爸爸回老家时,常常使用手枪射击停在邻居家屋顶上的乌鸦。
他爸爸从部队转业回家时除了带回几箱书,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他爸爸很重视教育,坚持认为不管怎样都要让他和他的兄弟姐妹们受到足够的教育。但他爸爸却从来不允许他看从部队上带回的那些书。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因为中学他不愿意跟他爸爸说话,没问过,后来想问的时候,却已经离开了贵州),他爸爸调到县矿业工业总公司工作。据说,有一天倒车时,撞在厂房的支柱上,险些将整个厂房弄坍塌。就这样,又调到县民政局工作。
就在他刚刚上小学不久,他爸爸却辞职回家甘愿当起了农民。据说是薪资太少,不足以养家。但他认为主要原因是他爸爸对社会发展的大趋势判断有错误。因此后来他每次做决定的时候,都会尽力做到慎重和理性,实在是害怕再像他爸爸一样犯基本路线错误。
当时他们家无疑在经济上是穷困的,因为在他记忆中他妈妈总是到邻居家借粮食,尤其是借小麦,然后直接用水淘洗小麦,然后就蒸成小麦饭吃,为了只是充分利用粮食,如果打磨成面粉,就会有一部分变成麦麸而不能实用,麦麸通常是磨面粉时打磨出的渣滓,通常用来喂养猪。
他爸爸回到家后,做过生意,开过商店,经营过建材厂和酿酒厂(失败的很惨),当过他们家附近的那所学校的代课教师(还给他上过课呢,写的板书非常工整),那所学校至今墙上还清晰可见的那些标语,比如什么“讲文明”、“讲礼貌”之类的,很标准的美术字,当年都是出自他爸爸的手笔。
但他爸爸的社会关系还算不错,县城里的很多部门的主要领导都有他爸爸的同学或战友,所以他们家虽然物质上非常穷困,但他爸爸很少委屈自己去求人去找关系。他在这点上是继承了他爸爸的倔强基因。
他爸爸曾经对当地的什么乡长和镇长之流很是不屑,因为他们确实经常在晚上来请他爸爸代写什么工作计划工作报告之类的东西。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来北京之后,在电话里建议他爸爸接受村支书一职,他爸爸却欣然同意了。
B:准军事化的管理
他爸爸喜欢武力镇压。对此,他哥哥呢,先是跑,稍微大点就将他爸爸手中的竹棍夺过来扔得远远的;他弟弟呢,他爸爸刚刚举起手中的竹棍,他弟弟叫边外门外跑边高声大喊:“救命啊!打死人了。救命啊!”惹得邻居都跑来声援;他妹妹呢,一见要打她,就赶紧跑出家门,那样就离开了他爸爸的管辖区----收养的孩子嘛一打别人肯定会说太残忍;他呢,是个傻瓜,站着不动,像个木偶,紧咬嘴唇任由他爸爸打。
他在骨子深处确实继承了他爸爸的倔强基因。不过在别的方面,他基本上都拒绝学他爸爸,准确说来,他拒绝走出类似于他爸爸的人生轨迹。
他记得小时候吃饭时,他拿筷子的姿势不符合标准,食指不小心翘了起来,他爸爸当即一筷子打向他的食指。他当时在内心深处是不服气的,但他不说什么,他将他的憎恨化为了恒久的沉默,后来他爸爸惩罚他的时候,他总是沉默。不辩解也不动,站着像木偶,让他爸爸用竹棍打个不停。他妈妈在一旁无能为力:“傻子啊,就怎么就不动呢,你不疼吗?”。
他爸爸经常在家里宣讲很多的正统的礼仪,包括吃饭的时候怎么端碗,怎么拿筷子,吃饭的时候不能让别人听到嘴巴运动的声音,如果是到客人家吃饭,别人为你乘饭时应该起立用双手接下,并说谢谢;什么时候适宜拜访亲人朋友同学老师等等。以至于后来他走出大山之后,惊奇地发现很多出身书香门第的同学朋友所知道的社会礼仪并不多。
他爸爸对他的严格让他经常处于过度紧张的状态中,即使在什么事情也没有的时候,他也不能放松心情与小伙伴们玩耍,而担心被他爸爸看见后被惩罚。他爸爸在惩罚人方面比较有研究,用竹棍打他他却变成了木桩,任你打到死都不出声。开始上小学后,他爸爸就开始发明一种方法来惩罚他,让他跪在家门口的石沙上,让过往的行人看,他那时很怕见到同学,因为他认为他的同学会认为他肯定是个坏孩子。
记得有一次他躺在晒楼上晒太阳,他的邻居阿高说他爸爸来了,他一急,一翻身别从晒楼上摔下,两米多高的晒楼,摔的他痛,而阿高却在一旁笑的前仰后俯。
他们哪里知道他之所以沉默,一半是倔强,一半是出于自我保护,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说错话,他爸爸又开始批判他。他记得有一次,他实在累得支持不住,让他继续干活时他忍不住大声地说:“我又不是机器人,机器人还需要休息呢。”结果他爸爸在客人面前批判过他多次,说他造反了,管不住了,让干点活,就狡辩说自己不是机器人。
那时候他确实是愚笨的,而他的哥哥,只比他大一岁,但明显聪明多了。擅长说好听的话取悦别人。
他爸爸早在80年代就开始搞量化管理了——每天他和他哥哥割的猪草必须达到某个预定的数量才算完成任务,一般都是比较难以完成的。
他哥哥比较“聪明”,每次都会从后门先从家里背着半筐猪草出门,而他则想不到这招。所以在中学毕业之前,他一直公然抨击他哥哥是个虚伪的家伙。每当别人夸赞他哥哥很会关怀别人时,比如回家总会给爷爷奶奶买点水果之类的,而且嘴巴非常甜,能说好听的。而他却怎么都是本嘴本舌的,张开嘴巴却不知道说什么。
C:爱“偷懒”的家伙
他先天体质就很虚弱,因为是密胎儿的缘故,当时医生建议他妈妈流产,但诊断出是个男孩,所以就没有做流产手术,他才得以很幸运地来到了这个世界。
有一次他和他哥哥、爸爸三人一起去离 320 国道线很远的大山深处扛原木柱子,刚开始时,他能勉强跟上他们的步伐。很快,他就感觉他木头沉重无比,他咬紧牙关,不断地将木头柱子从左肩换到右肩,从右肩换到左肩,只为了能减轻疼痛感。他被他哥哥和爸爸越拉越远,到中途时,离家还有三四公里远,他终于支持不住了,被木头柱子压倒在山路上,他顺势躺在山路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躺在寂静的山路上,一阵山风吹来,望着头顶上纯净的蓝天中漂浮的自由自在的白云,他告诉自己:“你如果是男人,即使是死,你也必须将这木头柱子扛回家!”感觉稍微有点力气了,他艰难地爬起来,钻到木头柱子下面,一咬牙,双腿颤抖着扛了起来。当时,那木头柱子仿佛已经不是木质的,而像一把锋利的纲刀切入他的肩膀的肌肉中。回到家后,他的肩膀钟了半个多月才慢慢的消失了。
但那时他爸爸经常说他是偷懒。
只要稍微有点空闲,他就立即回到他的房间里看书。按他爸爸说的话,他是躲在房间里偷懒。他记得很多次他刚刚翻开书,就听到他爸爸严厉地在呼喊他快去干活。
而他哥哥体格健壮,才12 岁左右便能向成人一样,几乎能挑动满满一担水,而他却是半担都觉得吃力。他的体力不好,让他受尽了屈辱。他从小就非常痛恨他爸爸,但他非常理性,他知道他还是一只翅膀稚嫩的小山鹰,他必须忍辱负重。
他爸爸似乎也知道他的心思,对他总是格外的严厉。
他记得有个冬天的傍晚,他刚从山地中割了一筐猪草回来,以为可以休息了,可刚刚在火炉旁烤了几分钟,他爸爸却说晚饭还没开始做呢,还早,让他和他哥哥再回到地里去再割一筐回来。
他不知道当时他哥哥怎么想的,也许他哥哥本身健壮,抗寒的能力强些。
凭借记忆走在已经被封冻的山路上,有乌鸦或不知名的鸟悲鸣着飞过,他当时在心理好狠他爸爸,已经接近春节,气温很低,一片冰天雪地,还没走到菜地,他就感觉自己似乎快要冷死了。到了菜地后,他颤抖着牙齿,左手刨出一棵棵埋在雪中的青菜,右手将老的黄的人不食用的那些菜叶摘下,弄到筐里,他的手很快就冻成了红萝卜。
他当时非常狠他爸爸。
虽然如此,他并没有离家出走,因为他始终被他的梦想引导着前进,他始终相信他能走出大山,他也必须走出大山,为了自由,为了他的梦想。他有一种天生的理性在引导着他。
但他爸爸的严厉,直接导致他从小就学会了对抗。
一直到中学毕业,他始终非常狠他爸爸,从来不主动跟他爸爸说话。
有一次,他爸爸生病了,他妈妈好不容易才将他推到他爸爸床前,让他简单地向他爸爸问声好,他站在那用上齿咬着下嘴皮,就是坚持不说。气得他爸爸背过身去,他妈妈也说责备他真是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奇怪的是,因为受到梦想的强烈吸引,或者说他心中始终有一种梦想的力量在支撑他,他并未有变得仇恨这个世界,不知道那些凭借统计数据和臆测搞心理分析的所谓专家或者大师又能得出什么结果了。
D:被禁锢的小学岁月
他们家住在一所学校的旁边,他爸爸规定了他离开家门去上学和放学走进家门的时间,至多可上下浮动两分钟。
他记得有一天早上他爸爸不在家,他就提前了10分钟左右离开家门准备提前去学校,结果在路上碰到了他爸爸,就说还没到时间,就将他叫回家。
但他很喜欢数学,一年级期末考试时一考居然是满分。
他妈妈就经常带他进小县城的集市去卖他们家自己种植的蔬菜,比如小白菜、青菜、西红柿、土豆等。早上摸黑起床,将蔬菜洗干净,然后在黑暗中背着一大筐蔬菜出门。赶到小县城时天刚刚亮。他妈妈用一杆称忙着称1 毛几分钱一斤的蔬菜,他就负责算帐,通常都是一称完他就能立即心算出结果。很多买菜的人都很吃惊,这小孩算帐这么快。
看书是他的一个很大的爱好。
走进学校他就有一种自豪感,因为他的成绩一直非常好,几乎每年都是三好生。
但1986 年一个异常寒冷的冬天的傍晚却铭刻在记忆深处。
温暖的炉或旁。
他爸爸挑水回来。
“你还不洗碗啊?”
“恩!马上就洗。”
他爸爸放下肩上的扁担,向离火炉不远的那面墙壁走去,伸手一把将他刚刚张贴在墙上的奖状扯了下来,然后走过来,一把夺走他正在把玩的一只精美的量角器,那是那所学校发给他的奖品,扔入熊熊燃烧的火炉中,瞬间融化消失了。
他默默地起身,去洗碗。
他的幼小的心灵,他的脆弱再次在火炉中被融化了。
那只量角器是他刚刚从老师手中领到的奖品之一。他刚刚又一次被评为三好生。
E:第一次凶狠的出手
那时他大概在念小学三年级,他的同学中有个同学叫容国,比他大五六岁左右,长得高大威猛。
有一天在操场前面高达 3 米多的旗杆平台上,他跟容国板四角板,这是一种需要技巧的游戏,容国一会就全部输给他了。最后,容国曾他不注意,一下子从他手中夺走了那些刚刚输给他的四角板。他大声地叫容国还给他。但容国嬉皮笑脸地将手抱在胸前说:“就是抢你,你能把我怎么样?”
他感觉受到了莫名的侮辱, 使劲将整个身体的力量向容国顶了过去,根本没考虑太多,因为升国旗而修建的平台本来面积就不大,结果容国一下子就载下台去,像块模板重重地摔在地上。
摔得比较严重,内伤。
后来容国的父母来找他爸爸妈妈,说明情况之后就走了,因为容国家跟他们家有点亲戚关系。
奇怪的是,他爸爸那次竟然保持沉默,也没有惩罚他,让他觉得很诧异。
F:记忆:乡村素描
记得初中时有位语文老师出了道作文题目是《童年趣事》,他拒绝写,后来老师问他为什么不交作文作业,他说他没什么可写的。
其实他拥有过很诗意的童年。
他喜欢脱掉鞋,光着脚丫踩着松软的黄土走山山坡,跟大地亲密的接触,曾经拥有过那种精神上与大地相通的神秘感觉。
在冬天他去学校附近的水田里敲下一些冰块,仔细观察冰块上的纹路,企图找到冬天的足迹。春风中的田野上也跟小伙伴疯跑过,深深地沉醉于大自然的慈善与关怀之中。夏天的夜晚他也曾偷偷从后门溜出去,在水银一样流过山野的月光中,与小伙伴们玩过游戏。秋天的是迷人的,也是幸福的,他和小伙伴们在地里随便刨个坑,磊上些石头,在其间放上刚出土中刨出的红薯,在上边盖上树叶和枯草,然后用火柴点燃,一会儿就能闻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的红薯香甜的味道。
他常常在午夜的黑暗中睁着双眼,他想他一定要走出大山,周游世界,获取广博的知识,然后实现他的人生梦想。
因此他想周游世界就要经过大海,要乘船,如果不会游泳,如果船失事了,就会被淹死。因此他偷偷地去一条小河里学习游泳,有一次不小心被河谷中的锋利的石块将胸部划了一个大口子,里边鼓出了一团黄色的肉,他妈妈后来有一种树叶烘干,然后研磨成粉末壮,敷在伤口上,半个多月伤口开痊愈。
但乡村的生活是艰辛的,因为人必须与自然规律赛跑。
比如,春天的时候得赶紧播种,否则种子的发芽率就很低或者是发芽之后生长也不健壮。夏天的时候得赶紧锄禾施肥,否则就是满地疯长的杂草和枯黄的禾苗。秋天的时候得赶紧抢收,否则一场冰雹就将眼看就进粮仓的稻谷全部击落在稻田里。冬天相对比较闲适些,但仍然有不少的杂活,比如整理熟地,积累农肥之类的,反正想忙就有得忙。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在诗歌散文里描写的很美,可在他的记忆里却不是个好季节。一进入秋天就繁忙得很。他记得他们家总是将从田里背回的稻谷,平铺在公路上,让经过的车辆来脱谷。如果赶上下雨天,就只能在室内,用一中叫连枷的农具捶打下稻谷来。然后用风车将稻谷之外的东西吹走。那个过程很痛苦,那些琐屑老是往他身上钻,开始是痒,渐渐地就变为了火辣辣的痛。
另一个印象深刻的就是推磨了。在北方,好象都是用牲口拉磨。他们家是用人来推磨。用一根形如烟斗的结实的木头钩住石磨的柄上的孔。用这种石磨将玉米磨成玉米面不太容易, 一般一小时能磨出 30 斤左右。他很怕这项“运动”。
G:“周游列国”和“腐朽”
在他 4 岁那年,他爸爸带着他周游了至少半个中国,从贵州一路北上,到过四川、陕西、山西、河南、河北、北京、上海、江苏等地,但他除了记得离开家门上长途汽车去贵阳时的情景,在上海的古朴街道行走的模糊印象,在江苏他爸爸的朋友家吃过的那完面条太油腻,回家时的情景之外,别的什么也没印象!因此为了方便,他从来都说他大学毕业是第一次离开贵州。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自己根本没意识到,他已经接受了古希腊的某些神秘的宗教思想。比如,他认为人的躯体是肮脏的,物质是腐败的,人必须通过某种修炼,将精神从肉体和周围环境中的物质中彻底拯救出来。这个观念对他的行为扭曲很大,让他出奇的腐朽,导致在大学时,他给坐在他前排的女同学阿芳借笔记,都将一白纸卷成一个圆筒去戳她的背,而不使用手。
2.两度迷失方向于狂风暴雨中
他顺利地考入普安县第一中学初一年级的重点班。
他从此开始了相对自由的学习生活。
先是住学生集体宿舍,30 几个学生住一个大宿舍,双层木床。虽然宿舍里环境很糟糕,但他对这一切都不在乎。
他正在享受着前所未有的自由生活。
他那时对回家是个什么概念呢,他曾经跟他的一个朋友说过,就像回到烈士陵园,主要是因为他爸爸的原因。
他那时身体很虚弱,用现在的眼光来看,吃得基本上没有什么营养。直到进入大学,他每天晚上几乎都尿床。所以他从不在客人家睡觉,再晚都得回家。
他肚子内有个很好的闹钟,所以他中学毕业之前从来不用什么闹钟,却能每天早上都能起得很早。他的肠胃一直不是很好,每天早上都会周期性地疼痛,然后将他痛醒。
A:迷失于虚幻之中
他基本不听课,也不看书做作业,上课时就偷偷地在桌箱里看武侠小说,下课除了吃饭时间,继续看,晚上则独自去县电影院旁边的录象厅看武侠内容的录象节目。
他完全沉醉于虚幻之中。
他还梦想着有一天能练出书中描写的那些盖世神功,因此,他有意识地磨练自己。
县城中学距离他们家大概有 8 公里。他们家位于 320 国道线的边上的一个小村庄。贵州虽然纬度上属于南方,但每年冬天都会降大雪。他在周末回家时,需要步行一段山路,从一个安静的只有鸟鸣和水声的林场穿过。
他往往从中学的校园出发,手里就拽着一团雪球,8 公里的山路加公路,大概要花掉一个多小时,时急行时小跑,刚开始时,他感觉到他手里的雪球刺入他的骨子中,痛,渐渐的他的手心发烫,最后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没有走到家门口,他就咬紧牙关坚持,直到进家门之前才将手里从雪球已经变成瘦小的形状不规则的雪块狠狠地扔在公路旁的被冰冻的灌木丛中。
初一结束时气末考试,他因为基础不错,还是考得不错。
但初二的时候,因为对小县城比较熟悉了,他交往了几个所谓的朋友。
后来他那几个朋友因为盗窃被抓到了公安局,有人说他也参与了。然后公安局的人就来找到他的班主任自庚老师,要求他抄一篇文章,并且是立即在班上抄。他糊涂了,问为什么要抄。自庚老师不耐烦了,很严厉地命令他赶快抄。他抄完了,公安局的来人走了,后来不了了之。据说笔迹根本不对,他的朋友诬陷了他。
但自庚老师却根本没有在班上澄清此事。他的同学私下里一直都以为他是头东西的贼。他当时的意识已经觉醒,他看不起小县城的同学,虽然他们穿得比他漂亮,但他看不起他们没见识,没家教,说话粗鲁而有霸道。而那些小县城的同学们也看不起他,因为他是农村来的。
他继续看小说。
初二结束了,气末考试的成绩单出来了,他是全年级倒数第三名。
夕阳中满眼黄沙的山坡,其中有一条山路向山下延伸,延伸到炊烟缭绕的小村庄。
他孤独地站在山路上,夕阳即将坠入大山的背后,血红的余辉将天空染红,也将他心灵的天空染红,看着牛群正缓缓从弯弯曲曲的山路流下山坡,流入山脚下的村庄,而弥漫开来的暮色即将吞没养育他的小村庄,他再次陷入一种恒久的沉思,一种对生命和人生的不确定性的迷茫和惶恐。
回到家,他爸爸严厉地对他说,如果他初三赶不上来,以后就永远没有读书的机会了!
B:背水一战
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也知道如果不读书,他一切都完了。他决定为了他的梦想,他的自由豁出去了。
他知道他不够聪明,但他知道他的记忆力非常好。他开始认真学习,凡是不懂的都先记住再说。初三,物理老师是新换的,英语老师也新换的,化学是新开的。
开学没多久,他的机会就来了。在第一次物理单元测试中,他居然不相信自己考了个第一名,那个老师有个惯例,每次前三名的同学,就抽调出来,根据他提供的答案批阅下次单元测试的试卷。第二次,第三次,,,,,很多同学沉沉浮浮,就他始终保持前三名到最后。化学他也非常有感觉。数学本来是他从小最擅长的科目,他就背熟教材的公式和例题,很快就赶超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同学。
就这样,他一直保持在数理化科目上的领先参加中考,结果在那年的全县统考中,他的数学是应届生第一名,物理和化学也很优秀。
可惜的是他的英语、语文和政治太臭了。导致他在总分上仅排在第 16 名。提到他的语文,因为他爸爸不让看与课本无关的书,所以小学他基本上没阅读过什么有价值的书。
C:反面教材
他记得,他的初中语文教师是张里老师,是他爸爸的老朋友,经常对同学们阅读他的作文,原因竟然是他的作文写的最烂——反面教材!!!
因为这件事彻底伤害了他的自尊心,直接导致他在以后的高中学习中走了一段本不该走的弯路。那时每当张里老师在课堂上朗读他的作文时他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每当他的名字被叫出的时候,他就感到一种耻辱,张里老师的做法对他的名字绝对是个天大的讽刺,他甚至想到要改名。
他并没有改名,而是顺利地进入高中部继续学习。
D:再度迷失:书法家之梦
高中,他的人生轨迹再次发生偏离。
整个初中,他的意识里根本没有女还这个概念。所以初三那年他凭借自己非常锐利的记忆力,成功地赶超了他的大多数同学。
高一年级刚开学不久,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突然开始想成为一个书法家。他参加学校举办的书法大塞,但连纪念奖都没获得。他却立即买来墨汁和毛笔,开始练习起书法来。
其实,他爸爸在书法上有一定造诣,平时经常被人请去在打磨得光滑如镜的石碑上攥写碑文。他知道写毛笔字对腕力要求比较高,尤其是写大的字需要采用悬笔才能书写时。因此他很小就偷偷用一个废弃不用的破铁锅装满了石沙,在他的房间里悄悄练习用一只钢筋做成的铁笔在石沙中写字,通常在他感觉到比较疲惫时他就写写,算是一种放松的方式。但毕竟没有人指点他。
他准备要好好学书法,可他有一次去阿军家去玩,阿军是他的同学,在书法和绘画的基本技能掌握得不错,在书画比赛中获得过奖。
他走进他的书房,吃惊不小。
整个屋全是写过画过的宣纸,用的墨汁都会自然发出香气,显然很高档,也很专业。
E:歪门邪道与2.5元巨款
他知道他是买不起宣纸和高档墨汁,更不买起几十元一支的狼毫笔。但他想这些都不是决定性的因素。他这个想法确实没错。他确实找到了解决方案。当地有种祭祀死者时使用的粗糙的草纸,很便宜,而且在上面书写的效果与在宣纸上差不多。他很高兴这个发现,并决定买这种纸来练习。
但后来发生了的事情,却让他基本上放弃了学习书法。
他记得那是个周日的下午,好象是冬天吧,他做在火炉旁,直到快动身返回学校的瞬间,他才象个有罪的人那样低着头说道(对他爸爸):“我想要两块五毛钱买刀草纸练习毛笔字。”他爸爸没说话,他哥哥接过话茬,说道:“别给他,不好好学习,成天看文学书,练字,专门走歪门邪道。”
就这样,那 2.5 元的巨款就没给他。
天空非常灰暗。他回到了学校。
后来,他一直偏激地认为,所谓天将将大任于斯人也,实乃骗人的麻醉人的本质上具有宗教性的极端理论。
他的论据是:生长在野外的小树苗很多,但能长成木材很少很少,能长成参天大树的更是少而又少。更多的是在无情的狂风暴雨中早早夭折。
F:耻辱的力量
他仍然没忘记初中时语文老师张里老师带给他的耻辱。既然练习书法不成。那就正好将更多的时间来阅读文学书籍。
他从小就喜欢阅读各种他所能找到的书。还好,普安县第一中学离县图书馆很近,步行两分钟即到。
能逃的课就逃,他沉醉于那个小小的图书馆中,当时在他看来,那简直就是一个大世界。
他快速地阅读着各种期刊,也不管能否理解。不久之后,他觉得读期刊没意思,就开始借著作看,只要是关于文学的著作,他都借来看,并认真思考有关文学创作和文学批评的问题。他至今还记得他那时读过矛盾、巴金等人的专业著作,纯理论的,比如矛盾的〈〈论文学〉〉(有可能记忆是错误的),巴金的〈〈论文学创作〉〉,艾青的〈〈论诗歌创作〉〉,王国维的〈〈人间词话〉〉,贵州诗人李发模的〈〈我的诗歌之路〉〉(有可能标题记得不正确)等。以前他从未系统地看这些书,虽然那时他也很喜欢文学,但是文学并不喜欢他,似乎是讨厌他,让他写的作文烂得被当作反面教材来批判。
他贪婪地阅读着这些跟高中生课堂几乎毫无关系的著作。
他当然不会满足于阅读。
大概从高二开始,他就边大量阅读作品边试着写点文字。那时他几乎没周必去小县城中央的市场,那儿是他的天堂,他能买到很便宜的很有价值的旧书。他的很多书都是那样买来的,比如1979 年以来的〈〈诗刊〉〉以及诗刊社诗歌创作培训班的内部教务刊物〈〈未名诗刊〉〉。这些书将他引向了一个广阔神秘丰富的世界,或者说这些书为他开启了一个与现实世界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他开始写啊写。那时还没有现在的网络,他只能通过投稿才能检验自己的写作能力是否有进步。
象初中前两年一样,他的学习再次下滑,到高二结束时,几乎滑到了谷底,他是理科班的学生,可是数理化连通过会考好象都困难。
但刚进入高三,他居然主动跑去跟他的语文老师说他要成立一个〈〈晨曦〉〉文学社。在他的语文老师的帮助下,他请了另外三位老师作为文学社的顾问。准备通过这种方式与爱好文学的同学交换作品,互相学习和提高。
刚开始,同学们很热心,很多同学报了名,成立大会也不错,虽然他自己几乎一句话也没说。但半年过去了,文学社的社员,包括他自己,没有任何人在正规刊物上发表作品,加上高考迫近,很多同学都退出了。他自己也要准备参加高考。
渐渐地,文学社销声匿迹了。他仍然在不停地写。
G:在失败中感悟经济人
1994 年他第一次参加高考,失败是必然的。
他上了专科线,可以去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念物理专业,但他心想“本人非本科”不读,在志愿上根本就没填什么专科。
结果气得他的任课教师们到处嘲讽他,说他“理想有天高,命却如纸薄”,他们每位教师因为他没填专科志愿而失去了1000多元的RMB,那时升学率直接跟教师的经济利益挂钩。
他再次感觉到人际的冰冷,曾几何时,这些老师对他多好啊,怎么一涉及到钱这玩意儿就都全变得如陌生人一般!
他相信,通过补习一年,他一定能像初三那年那样,创造个小小的奇迹出来。
H:朦胧的情素
但这回他的想法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初三时他能学到那样的程度,最根本的原因是那时他的心态非常单纯,记忆力奇好。可这次他再也没有那种心态了,他的心里头一回被一个女还彻底占据了。
她叫梁真,他早就认识她的。她爸爸曾担任过另一所学校的校长。梁真比他低一年级,是高一一班的学习委员,经常穿一身纯白的衣服,瓜子儿脸,很白很嫩,一对大眼睛在睫毛后忽闪忽闪的。
但他发现自己喜欢上她了!
最后通过很多人的手,他给她的“情书”被退回到他的手里。
他给她写所谓的情书本来就是根据书上说的那些关于爱情的定义才写的,好象他引用了培根先生〈〈论爱情〉〉里的很多句子,他确实是愚蠢到家了。不过尽管他的情书被退回来了,他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耻辱,因为他坚信他有权利爱他,而他也有权利拒绝他的爱。
I:前所未有的耻辱
但真正的耻辱很快就来了。
他不知道,他的同学阿刚早就开始追求梁真,一直没有多大进展。他写情书之后,梁真却根本不理阿刚了。阿刚是班长,很纳闷,认为是他搞鬼。放书话来,说有人会收拾他的。
不久以后的一天下午放学之后,他像以往一样抱着书本准备穿过操场,去图书馆。
刚走到操场上,就有一群地痞摸样的人走了过来,其中有他认识的,他们围住他,其中一个男还弯下去,从操场的水泥地上抹了一手泥,直起身来就在他脸上抹,一会就将他抹成了黑鬼。他明白他们“教训”他来了。
很多学生都围着看热闹,他真想冲出包围圈,马上去拿一把匕首来杀死他们!
但他从小就是沉思型的人,他知道那样他将同时毁灭掉自己,毁灭掉自己的梦想。那样意味着,即使不承担刑事责任,他也从此将不能在县城读书了。而读书对他的重要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因此,他什么有没有,任由那些地痞在他脸上衣服上抹个够。然后在他们的嘲笑声中漫漫地向图书馆走去。
他知道他承受这样的耻辱是明智的。因为这样他们就会担心以后他有机会要报复他们,而他则没有这样的心理负担了。只要他不去报复他们,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J:1年 = 10 分 + 8 元 RMB
耻辱并没有让他的情素彻底熄灭。
他无法像初三那年那样集中精力学习,他已经被她的影子彻底包围。在无尽的煎熬中,他经常在夜里梦见她微笑着走今他,躺在他怀里灿烂地笑。有一天晚上他很幸福,他很温柔地让他抚摩她,然后他们躺倒在床上。
他梦遗了!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他开始学会了手淫。
他并不知道怎么去获得梁真的爱情。他连她的基本爱好都不知道。从理性的角度,他认为自己很荒唐。但当白天在教室里见到梁真时,他的理性却迅速坍塌,认为她是不可错过的白衣天使。
他仍然在不断地看文学著作,不断地写作,文学成为了他在绝望和无助的汪洋中能够拯救他的最后一根稻草。1995 年高考前夕,他的处女作终于在黔西南州的党报〈〈黔西南报〉〉上发表了,收到了报社邮寄来的 8 元稿酬。
1995年高考成绩下来了,他的总分仅仅增长了 10 分。
第二次高考落榜。
K:冤家路窄和石头
还好,因为他爸爸比较重视教育,他不到6岁就进入了小学一年级,并且念的是五年制的小学,他的年龄并不算大。
1995 年秋,他再次补习。
他本来想转学到别的地方继续补习,但他当时几乎没有朋友,而他爸爸也是他的敌人,他当然不会去求他。
不过,这一次他似乎比较幸运。
曾担任过他们英语课的王强老师刚刚当上常务副校长,王强老师相信他是有原因的,相信他能通过第三次补习考书好成绩。并说,学校非常重视这个补习班,如果他愿意继续在母校补习,可惜免费提供住的地方。这样他就继续留在普安县第一中学补习。
命运有时真是不可琢磨。
梁真在第一次高考中也失败了。因为她爸爸是王强老师的朋友,因此她也被说服来这个补习班学习。
他知道他必须豁出去了。
上课时眼睛只看黑板,下课时一个人呆呆地盯着窗外的天空。好象她根本不存在。这可气坏了梁真,她总是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说笑,但他就是像石头一样,根本不动,梁真就走上讲台的黑板前,拿了截粉笔,在黑板上写下“石头”两个就神色黯然地回到座位上去了。
梁真的英语基础很好,第一次高考时考了127分(记得可能有误差),刚好相反,他最差的却是英语,前两次高考,150分的题目,他的得分均在 50 分以下。但他不能请教她。还好,王强老师就是教英语,他很感激他,他也给他提供了些不错的学习资料。为了英语在高考中不拖总分的后腿,他就认真地学习起英语来。因为是补习班,至少每周都会做模拟题。学到1995 年冬天的那个学期快结束时,他的英语模拟分数居然能赶上梁真,碰到偏难的题目,还会比梁真考的好。
这又一次让他看到了希望之光。
但王强老师因为是新任副校长,学期还没结束就被派到州里学习业务知识去了。这个受重点关注的补习班一下子失去了感召力,因为作为理科班,但物理和化学老师不是很强。听说梁真准备转学到兴义一中去,那是黔西南州当时最好的省属重点中学。
L:幸运之神突然降临
他去哪呢?他无路可走。没有什么朋友。实在找不到什么人帮他转到更好的学校去补习。
这时候,他生命中幸运的因素再此发挥了作用。
他哥哥仅比他长一岁,长的很健壮,擅长篮球等体育运动。他哥哥和他在高中时是同班同学,他哥哥的学习成绩一直没有他好,但很会搞社会交往,结交了一些朋友。其中有一个朋友就托人让他哥哥去晴隆一中(重点中学)补习,但必须用他的高考分数(因为他的分数在专科线与本科线之间,在当地当时是很有补习潜力的),并且用他的名字,等待高考前夕再改回真名参加高考。
但他哥哥只发挥了在体育方面的特长,很快成为了高三年级组的篮球主力。学习却怎么都赶不上来。
本来他哥哥所在班的班主任就已经怀疑他是冒名的,正好他也坚持不住,实在赶不上教学进度,只好实话实说。
那个班主任叫胡文,是个中年女教师,教化学的,平时喜欢写点论文在全国性的期刊上发表。胡文老师提出要他去交换他哥哥!
这样,他很偶然地转入了重点中学。
因为他哥哥的那位朋友所托之人地位看来不错,离春节大概还有 30 天左右,学校要补半月的课,胡文老师让他先交纳大概是 100元的补课费,如果他能在补完课后的期末考试中考入前 12 名,就将 100 元退还他,否则 100 元就算交纳补课费,也不吃亏。
他哥哥说他肯定没希望,说他的数理化绝对不是那些高手的对手,前20 名都不太可能。他没想那么多。因为见不到梁真,他的情绪反而平静下来。
M:珍惜难得的学习机会
他知道他自己不够聪明。
因此他必须比别人付出更多的时间。但每个人的时间都一样多。只有减少睡眠时间。他放学回到他临时租住的小屋内,就总是站着看书,站着解题,如果是坐着,他很容易就睡着了。上课时,也是笔直地坐着,不能趴在桌子上,也不能向后靠,否则就容易睡着。他真的是很困。
他抓紧时间学习,累了就写作,有时间就投稿,偶尔也能发表。考完试他自己也感觉没考好,很失望地就赶回家过春节了。
春节结束后,他返回学校,在路上,碰到了胡文老师,她远远就很热情地叫他的名字,说:“你回来了,你考得很好,第 6 名。”他几乎不相信,再问了一遍才确信他确实考入了前 12 名。
胡文老师开始特别关注他,帮助他,给他找了些好资料。很快在高考前 4 月份月底的模拟考试中,他的总分上升到第 5名,其中化学第一名,英语第4 名,语文3 名。据说化学试卷中有一道题目,全校只有他一人计算出正确结果。
N:遗憾
但1996年高考他认为他败得很惨,虽然他的考分远远超出贵州当年的重点线,但与他平时的真实水平判若两人!
他当时非常保守地重点锁定的是西安电子科技大学的软件开发专业,因为前两次失败的记忆犹新。
高考分数下来了,他排在大概40 多名。语文英语还算考出水平了,可数理化都太一般。结果连最保守的软件开发专业都没上线。志愿也填得不合理,不服从调剂,自然就落到了地方院校。领到贵州工业大学的通知书后,他哥哥说他真是愚蠢。他确实愚蠢,他大学的同班同学有的居然比他低 70 多分。
但他并没有太失望,毕竟这是个崭新的开始。
他在1996 年高考前夕发表在〈〈黔西南报〉〉上的一手朗诵诗,虽然表达手法过于幼稚和直白,但确实很好地反映了他当时的心态:
〈〈不要失去对明天的信赖〉〉
乌云怎能遮住太阳的灿烂
风沙掩没不了明天的足音
道路总是千回百转才得以向前
不要失去对明天和太阳的信赖
不要让失望和恐慌四处传染
乌鸦和蛀虫逃不脱惩治罪恶的利剑
污泥浊水卷不走崇高的追求和信仰
只要把自己塑成那松树和竹节
让每片绿叶都奉献生命的韵律
使流水不息青山不老日月不衰
不要把大好的春光关在门外
满山的枝头挂满旗帜和风帆
没有达不到的彼岸
没有越不过的关隘
3.故意用污泥弄脏自己的羽毛
为了适应环境,承受着内心的巨大痛苦,愚蠢的白鹤用污泥将自己彻底弄脏。
不管怎样,他还是走出了那个被群山包围的小村庄,来到了贵阳,开始了大学的学习,让他高中同学纳闷的是,他竟然学的是英语专业!
A:倔强同时带来惩罚和恩赐
他的倔强性格让他刚进大学就受挫。
在军训中,在老是想着要比别人表现好,但他的右手臂丛神经被意外拉伤,吃饭都已经不能将筷子送进口中。到校医处检查,碰到混帐的医生了,医生说没事儿,疲劳过度,过几天就好了。就这样,他也不请假,继续军训,军训完了又帮忙系里出了两天黑板报(写毛笔字),等待右手彻底抬不来了才去贵阳人民医院检查,结果被告知臂丛神经被拉伤,必须每天躺在床上扎针灸和烤电磁热,幸好这些他们学校的医院都可以办到。
这样,第一个学期的每天下午放学后,他基本上都是躺在床上扎着针灸度过的。
但他盲目相信自己对疾病的抵抗力,几乎每次都能帮助出奇地康复的快。在第一个学期结束之前,他就基本上康复了,可以用右手写字吃饭了。这让他的医生都觉得意外。因为神经被拉伤的疾病一般都比较难以康复。
不过在学习上他并没有享受到这种恩赐,他很快就发现,那些分数比他低的多的同学在专业上的优势。
B:听力口语课堂上的白痴
他的同学大多来自贵阳和遵义,从小教育条件很好,口语和听力的基础都很好。
而他呢,这两项都是零基础。严重的是,他居然是头一回听说这世界上有一门课程叫听力!
第一躺听力课才开始 10 多分钟,他就觉得夹在头上的那个东西让他不舒服,让他耳朵根发烫!上口语课时,他连自我介绍都困难,也听不懂别人说什么,连老师布置作业他都得问同学才知道!!
他开始碰到老师和同学就向他们请教怎样提高英语口语和听力的问题,但他很失望,因为他们给他的答案几乎都一样:“多读多练多听多写。”
在异常的郁闷和痛苦中,他想转到其他系其他专业,但被拒绝,因为他实在不会说话。
他不得不再次依靠自己。
C:探索自己的道路
他又开始去图书馆了。所不同的是,这回他去的是贵州工业大学的图书馆,而且不是去阅读文学专著,而是希望从中找到如何尽快提高他的英语口语和听力的方法。
他几乎将当时能找到的关于学习英语的各种著作都阅读过,并做了一些笔记。最后,他决定从此不再使用课本。因为那些课本的内容非常陈旧,选入的基是都是 80 年代以前的文章。
他专门最新出版的报刊和原著。
当时,几乎每天中午,到学校食堂吃完饭后,他就返回学校,认真阅读《China Daily》,因为词汇量不够大,刚开始他很多地方他读不懂,但碰到读不懂的单词和短语,他都抄在笔记本上。半个学期过去了,他突然都读懂了,这个方法的效果连他自己都没预料到。遗憾的是,他的眼睛却近视了,而他自己仍然不知道。
作为英语专业的学生,他的主要积累就是前两年中午的读报纸和读原著。老师布置的题目一般他是不做的。因此平时成绩得分可想而知。但他认为跟专业素质有关的课程却是非常认真。比如听力,口语,翻译。
大学四年中他唯一坚持做的两件事情,一是长跑,一是每天下午放学后,到学校西边的山坡上去朗读英语。印象深刻的是,下雪的时候他都撑着伞,爬到山坡上去朗读。
在他的大学老师眼里,他肯定不是什么好学生。因为在他内心里,英语从来都只是一个工具,而不是什么专业。在说他认为语言都是相通的,他就发现英语的语法与古汉语的语法存在很多相同之处。他并不想在英语学习上花太多时间。刚刚进入大三,正是他的同学们好好学习专业内容的时候,他却总是不上专业课(他认为,本质上都是英语课,只是叫法不一样),而是去管理学院的法学班的上法学的专业课,因为他准备毕业之后考法学研究生。
D:内外冲突
他长期处于一种矛盾冲突当中。
在内心深处,在潜意识深处,他一直莫名其妙地认为自己是纯洁的人,纯洁得就像一只白鹤。
可他知道要生存,要实现他的梦想,他必须适应环境。尽管他自以为是白鹤,而他周围的环境中基本都是乌鸦,但他知道他需要他们的认可和支持,他需要跟他们建立良好的关系。
在现实生活中一次又一次的碰壁之后。他得出结论:他要融入他们之中,所以他必须用污泥先彻底弄脏自己!这就是他的愚蠢逻辑!!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似乎跟谁都能相处。跟谁都有共同爱好,跟谁都有共同的话题可以瞎侃。那时他确实学会了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也不管是否是事实,说话必须先考虑别人是否爱听,然后专挑好听的说。比如他在中学毕业之前几乎从不打扑克的,但因为他如今是学生会干部,他如果想让别人听的,支持他的工作,就必须要别人对他有好感。他就经常跟他们打打扑克什么的。其实那时他一直认为那是在浪费生命!
他经常阅读《北京青年报》,其中有很多新的幽默笑话,为的是在人多的时候说出来逗大家一乐。再比如唱流行歌曲的人吧,那时他很狭隘,真正认可的就 3.3 个:腾格尔、李娜(出家的那个)、刘欢和0.3 个满文君。别的他一概认为不值得一听,太庸俗,太肤浅。但如果别人问他吧,他通常会说他非常喜欢很多他内心根本不认可的歌手,只因为他知道别人喜欢。
这也许就是后来他到了北京之后,他总是非常容易到察觉到别人是否诚恳,实在是因为他曾经有过同样的处世方法。
他参加各种社团,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改造自己,那时他很矛盾很痛苦,常常在夜里独自徘徊于穿过校园的那条小河旁。
他要实现自我,否则他宁可去死。
但他却发现这是多么矛盾的事情。
他正在将自己改造成自己曾经从骨子深处鄙视和厌恶的那种人。
他知道,不成为那种善于表达和人际关系的人,他在物质上就很难获得自由,他的梦想就将永远只是梦想。
为了同宿舍的室友搞好关系,他强迫自己也像他们那样偶尔说说脏话,尽量了解他们了解的流行而通俗的话题。
但他这样做的结果却并不好,他跟室友们的关系一度很僵,发生过冲突。因为他从骨子深处认为他们太俗气,尽管他努力迎合他们,但潜意识中还是暴露出了他的真实的一面。
在一次谈话中,他失控了,他说:“温室中只能长出小花小草,长不出参天大树的,在野外小树呢,如果不被狂风暴雨毁灭,就有可能慢慢长成参天大树。”当时他已经申请特困补助,几乎知道他的人都知道他是特困生。他的这种诡异的说法伤害了来自贵阳的两个室友的自尊。
有一天他正在睡觉,被子被人掀起,他醒来,不悦,他的室友说:“我是叫你起床啊。”后来他的室友阿讯又多次这样,而且如果他继续睡的话,就隔着被子使劲打他。有一次他忍不住了,一拳击向阿讯脑门,这一次他不管了,他要跟他拼个鱼死网破,幸运的是,阿讯退却了。
E:压抑与心理问题
也许真正彻底的洁癖是思想上的洁癖。
那个曾经直接导致他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屈辱的喜欢着一身纯白衣服的叫梁真的女孩,在昆明理工大学学建筑工程时给他的 中,说本想“好好干一番事业,但发现现实是惨淡的”云云,他看到那个“干”字的那一瞬间,她在他心中的纯洁形象在一瞬间突然坍塌了,因为他那时认为那是一个肮脏的文字,他自己从来都不使用。
他在大学的基本目标就是为了让自己适应社会。
就像一个园丁一样,他每天都将自己头脑中被定义为不好的负面的那些想法除去,每天睡觉前和起床之前,他都按顺序逐个问自己一些早已设计好的问题。
通过这种方式,引导自己的思绪进入他需要的模式。
他知道自己情绪不好时,老是做出一些事后后悔的行为。因此后来他发现在情绪不好时,想做的都别做,而做自己不想做的,效果还真不错。
遗憾的是他发现他在改造过程中丧失了自己,他的改造从某个角度是成功的,也为他后来在工作中处理各种复杂关系时能游刃有余奠定了必要的心理基础。后来不少的同学在毕业时说他似乎没有什么困惑和烦恼,因为大学4年中总看到他非常乐观的样子。
但这个过程确实有点像一只白鹤亲自用污泥将自己弄脏一样!因为他白天潇洒地面对别人,可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发现他的内心在流血!!!
他的内心在流血。他总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激烈冲突,他总是偷偷在夜里,在夜深人静之后,在室友的鼾声中偷偷地手淫。每次结束之后,他能愧疚不已,他认为自己已经不再干净,因为手淫在他的思想理念中一直都属于罪恶和肮脏的行为。
F:不速之客
大学三年级期末考试结束后,他作为一个不速之客,在未提前约见的前提下,敲响了〈〈贵州日报〉〉总编室主任贺启瑞先生的家门。
贺先生从来没见过他,根本不认识他,但和蔼的贺先生在短暂的吃惊之后还是将他让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他先是简要介绍了自己对是怎么认识贺先生的,也简要的介绍了自己的情况,接着就提出了他希望贺先生能帮他,让他以特约记者的身份随贵州日报的记者在暑假时一同去东莞采访。
贺先生当然拒绝了他。但他继续与他交流了自己对社会的看法,以及为什么自己想去东莞考察。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也许是被他死缠烂打没办法,最后贺先生居然同意帮他,但来回的各种差旅费用合计 1600 元左右他必须自己支付!这对当时他那个大家都知道的特困生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比他半年的生活费还要多!
他的所有计划被1600 元RMB击得粉碎。
G:阿哈湖
对于爱情,他慢慢发现他原来是白痴。
1996 年的圣诞节,他却收到了一束玫瑰,以及一张贺卡,署名为“倩”,贺卡上的文字直白得让他看了脸红。
他当时故意假装镇静,也没问传送玫瑰给他的人任何信息,就将那束玫瑰和那张卡片都放入抽屉里。过了几天,玫瑰就坏掉了,他就扔掉,只留下那张卡片。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想,也许人家认为他笨得可靠。
大学是忙碌和充实的,他渴望爱情,但却不知道怎么处理情感问题。
进入大四下学期,开学那段时间,他偶然碰到了 Sophie。
Sophie 是95级的,刚从四川大学毕业,分到他们学校化工学院当教师。她比他小一岁,身高比他高几厘米,举止大方。他们很快成为了好朋友。
他们经常在一起讨论一些严肃的问题,一起去 Sophie 管理的机房上网,一起吃饭,一起去打乒乓球。
时光飞逝,很快就到了 6 月底,即将毕业了。
有一天下午。像往常一样,在学校的体育馆打完乒乓球,他们照例一起去吃饭。吃饭的过程中,Sophie 自言自语:“我多想去阿哈湖游泳啊,有人陪我去就好了。”他保持沉没。当她重复说了几遍之后,他说:“好吧,我陪你去游泳。”
当时是下午六点左右。阿哈湖就在他们学校附近,从学校的主教学区去,大概有两公里的山路,步行 15 分钟就到了。
他们在岸边租了一只小船,一直划到湖中央,然后将衣服放在船上,从船上跳入水中。当时已经是傍晚,方圆数公里的湖面上除了他两,别的什么也没有,也没有什么鸟之类的飞过,安静极了。夏日的夕阳洒在湖面,营造出一种迷幻的氛围,感觉宛如在童话世界中。
他很困,刚游几分钟就退回小船上休息。
而Sophie却很兴奋。她快乐地在水中游着,不时地冲着湖边的山大喊。
她终于游累了。她游到小船边。示意拉她上船。他将船浆伸向她。她拒绝握住船浆。他起身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将她拉上小船。
他们并排做在小船上休息,但彼此之间大概有 10 多厘米的距离。就这样,他们高兴地聊着天。
暮色降临。他们各持一浆向岸边划。
有好几次,他都想停下来将她拥入怀里。但他想到他即将毕业,即将去北京,他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他不确定自己能否给她幸福。
他终于没有做出任何言情小说中所描写的那些举动和行为。
小船靠岸,一看表,已经是晚上 9点 20了。
回到校园后,她像往常一样买西瓜吃。但那天她正好买了个是很甜的西瓜,他也像往常一样开口就批判:“不太甜啊,下次买的时候注意先研究研究再买”。 她生气了:“没有下次了!”
他默默地送她回宿舍。
他和她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他忧郁地离开学校,返回家里。他必须在办理毕业手续将四年中欠下的学费和从学校的贷款一并还清,否则学校将要扣留他的毕业证。
H:再次感悟经济人
他的家,当时根本不算家了。
还在他读高中时,他爸爸做生意亏本了,将早期的努力基本上毁掉了。后来经营建材和酿酒厂都相继倒闭,还欠下10多万的债务。
他大学四年除了报道时从家里带了钱去贵阳交纳过一次费用,后来就从没有从家里带过钱。大学期间,他一直在利用课余时间打工,他回家过春节都是先准备好自己返回学校的路费才回家。
家里根本没有人,空荡荡的。
他爸爸妈妈在昆明打工,哥哥弟弟去了广东,收养的小妹妹也不在家里。
他就去拜访他爸爸的亲戚朋友,希望他们会借钱给他。
他一共找过他爸爸的亲戚朋友达 20 多人,计划至少借 6000 元,不管数额,他一律给他们打欠条。结果累计起来1000 元都不到!
这样,毕业证只能被学校扣留了。
到贵阳后,他的同乡阿娇借了 600 元给他。
他买了一张到北京的车票,将他的两纸箱书进行托运,这就是他所有的行囊。
4.无奈的滑翔
揣着盛夏的 1300 多元(准确说是在银行卡中),他走下了 K88 次列车,走入2000年 7 月底的北京盛夏的滚滚热浪之中。
他终于找到了北航,找到了阿翔,阿翔刚刚毕业留校当辅导员。他们以前从未见过面,也没听说过对方。他将朋友写的介绍信递给阿翔看。最后,谢天谢地,他被安排在有空床的学生宿舍楼暂时住了下来。
A:公共厕所里的水与第一次做“贼”
走一步看一下地图。他就这样开始闯荡他梦想中的北京了。
第一次开口说普通话,听的人也不太明白他那蹩脚的语音。往往对北京熟悉的人半小时能找到的地方,他却需要1 个半小时左右。
2000 年 8 月份的天气异常闷热,他骑着辆自行车穿梭于陌生的北京城中。
走到有公共厕所的地方,就停下来,假装进去上厕所,曾没人注意时就取出一个塑料瓶子,贯满一大品自来水,然后走到庇荫的人行道上大口大口地喝,喝完又继续骑车在烈日下前进。
为了找到尽快找到工作,他奔波于大大小小的招聘会之间,每天都要在自行车上骑 10 个小时左右。
身上带的 1000 多元很快就花完了。
最后在国展,他投的简历中有家民办大学,北京科技学院,虽然他没有毕业证,但经过面试之后录用他了。每周六天,每天早上7:30 上班,晚上 9:30 下班。月工资 850 元。学校提供集体宿舍,其实呢,是个空旷而破旧的厂房,里边还有部分没来得及搬运走的机器。
冬天很快就来了。可他却没钱买衣服。当时他兼任校团委书记,为内蒙某地(忘记了)组织了一次募捐。在晚上没有人的时候,他就悄悄地打开办公室的门,根本没挑选,随便“偷”了一件能挡风的厚衣服就离开了。他实在是太冷了,本来他公开拿两件也没问题,但他需要面子,否则那些他怎么站在讲台上给那些学生讲课呢,他选择了“做贼”。
那学校离北京中心区比较远。很快一个学期就过去了。工资根本不够花。他只好借钱花。同时抓紧时间跟那个学校广播站的播音员学习普通话,那个播音员对他的普通话帮助很大,但他自己不知道。后来进入中关村之后,他还一直以为自己的普通话很差,他托朋友找了个家教,正在北京广播学院读研究生,对他的普通话评价:
“Hi Mark,
应该说,你的普通话语音面貌还是不错的。具体到单个字音来讲准确率很高。但是,你应该也有所了解,考普通话测试不仅仅有读单个字及词的试题,占更多分数的是朗读文章和做即兴话题。这个时候,语流是否顺畅就显得极为重要,特别是一甲。你在电话中提到的多模仿广播电视节目播音员主持人的方法对于克服这一问题应该是非常有效的。多听标准普通话非常重要!
此外,你说话比较清晰;音色中有明亮的成份,同时音域有比较宽,如果调整的好,应当比现在更好听。
至于节奏感,这是一个专业性比较强的概念。我想你所指的应该不是专业意义吧,可能你是想问你说话的节奏如何,是吗?如果是这样,我认为从日常交际的角度来讲属于不错的。但如果是按主持节目的要求来说,我暂时没法回答你,因为节目本身有不同类型,对节奏感的要求也不同,再者,你并没有充分展示出自己的语言特点,等接触的久了,再做评价吧!
顺致夏安!
JESSICA ”
人的心理作用是非常奇妙的。读完之后,他感觉到惊喜,突然说话就流畅多了。不过他也感到有点惭愧,因为自己根本没有感谢过那位花了那么多时间辅导他语音的播音员。
B:进入中关村
2001 年元月下旬,雪,学校已经放假。
他决定离开。
他搬到了清河,去投奔同乡阿旭。阿旭是农业大学毕业的,正在一家房地产公司上班。
过完春节后,开始找工作了。
不断地参加招聘会,不断地投简历,但大多没有结果。一个多月很快就过去了。也许是对他的能力感到失望。2001 年 3 月份,阿旭“主动帮助”他在香山租房,让他搬到了香山。
正当他为下个月的房租发愁的时候,他被告知,三天后到人民大学对面的科技汇展中心的一家网络公司上班,职位是英文编辑。
也许他太轻松了。那是家新成立的小公司。他居然不服从上司,且公然发表不恰当的影响公司团结的言论。两个月后的一天下午,他被叫到总经理办公室,被告知他必须离开。
不过,当时他认为无所谓,反正他手里还有3000 多元的工资,够话一段时间的。
不久确实找到工作了。还是在中关村,是一家光盘公司,同样是做英文编辑。
但第一个月结束后他发现所承诺的工资根本没兑现,又是六天工作制,没说什么,第二天就没再去那家公司上班了。
以后又陆续去过几家公司上过班,其中,在北京科技大学南门有一家翻译公司,叫金桥译港,他就工作了一个上午,下午就离开了,因为他发现那家公司是用自来水烧开后饮用。
C:馒头自来水与成为富翁的秘诀
2001 年8 月份从香山搬到北京大学西门之后,他再次陷入贫困。幸好阿杰及时借给他800元,否则他就可能饿死街头了。但交完房租已经所剩无几。他每天只能花 3 元钱。不吃早餐。到超市买了瓶“老干妈”辣椒酱,每餐两个半大馒头,每个两毛五分钱,刚出笼的,加上辣椒酱吃,喝的是还能看见漂白粉的自来水。
就这样,他边找工作,边抓紧时间学习计算机的知识,几乎没期的《计算机世界》他都要认真阅读,并将其中不明白的术语摘录下来。
9月份,他到了北京财经大学里边的一家民营出版社上班,还是英文编辑。那家出版社其实主要是在举办考研辅导班,出了书也主要是考研方面的。
巧合的是,老板是他的同乡,初中毕业生。两个月之后,他得出一个结论:“挣大钱其实并不神秘,学历跟挣大钱根本没什么逻辑关系,关键是要够狠,关键是要将自己的良心彻底消灭!”
D:北京大学教学3楼
11月份,他通过考试,面食,顺利地到了上地的一家软件公司文思(北京)创新软件有限公司上班,这回是英文翻译,或者说叫软件本地化工程师。
这是他来北京的第一个转折点。
经过分析,他决定不报考法学的研究生了。
他准备报考光华管理学院的国民经济学硕博连读。
书很快就准备好了。他翻开高等数学课本,傻眼了。尽管他从小数学就很好,但高等数学比他想象的要难得多,因为他根本看不懂课本上的内容。
刚开始学的前几个月是痛苦的。每天下班后,他就到北大三教5楼的教室里去学习,基本上将同济大学的《高等数学》看了一遍。大概到2003年1月份左右,也就是自学一年以后,他开始找到高等数学的感觉了,就开始看自学经济学的内容。
但在准备考试的的过程中,他又一次迷上了数学!同时,因为读了张维迎和汪丁丁等人的著作和言论之后,他彻底怀疑经济学是否适合他自己,或者说他怀疑经济学是否能像他所期望的那样,引导他去探索到真正可信的知识。他也不想像那些所谓的经济学家那样骗人。
其间,他在〈〈新石器〉〉和〈〈抒情诗〉〉论坛上,拜读过阿楚和阿锋的作品和诗论,他们都是贵州诗坛目前比较有影响的两位青年诗人。阿楚有一次对他说:“我不喜欢〈〈疯子〉〉,因为这个时代不需要激情,不需要呐喊。” 他认为诗歌的使命也应该是探索人类的社会问题,回答人在茫茫宇宙中的地位,以及人的最终命运和归宿。
而这个诗人居然是用经济学家的思维来来进行诗歌创作和评价!!!
慢慢地他得出一个令他非常失望的结论:他们在“玩”诗歌!
因此跟别的玩家一样,他们也拉帮节拍,排斥异己。后来他再次从一堆书中刨出由〈〈诗刊〉〉社出版的〈〈1999年全国诗歌佳作精选〉〉,读了该社主编的大作之后,他知道诗坛已经不是干净之地了,这个发现几乎使他陷入绝望。
因为诗歌曾经是他生命存在的重要意义之一。
他学不会他门。他只想干干净净地活着。
他一直很矛盾。因为“钱”这个字不断在他大脑中蹦跳。
E:都是“二分法”惹的祸
他不想继续丧失真实的自己,他听到他的内心总在孤寂的夜晚在呐喊,他必须找回真实的自我。
但他知道只身在北京意味着什么。经过很长时间的痛苦挣扎和思索之后,他将自己的人际关系群严格地分到两个场中:“情场”(一切跟精神相关的人际关系)和“商场”(一切跟物质直接相关的人际关系)。
他规定自己在第一个场中必须严格的做真实的那个自己。他在这个场中很“狭隘”,他的理解力和包容力似乎也不够好,他常常认为很多撒谎是不可理解的,是没有任何必要的,因此当他察觉到别人在撒谎时,总是比较悲观,总是很天真很幼稚地慨叹自己为什么没有生活在古典时代。而对于第二场他则比较“宽容”,不管别人如何算计他,他都认为那是自然的,可以理解的,因为涉及到物质利益嘛,物质主义的中国大陆,老马早就说了,物质第一!
面对每一个人时,他都会不自觉地先判断对方与自己的关系属于哪个场。
但是,他能从理性的角度说服自己不要太对这些细节过分关注,看问题要看主要部分,但他的内心却始终不接受在“情场”中撒谎和“不直爽”的行为。他盲目地认为在“商场”之外,人就应该坦诚待人。他为自己的腐朽,为自己不能响应党中央的号召,为自己不能与时俱进,为自己不能彻底放弃那些迂腐的观念而感觉到一些无奈!
F:扭曲的爱情心理
阿明是北京人,一直在与女还约会,就是没有什么结果。
他们在人民大学校内的亭子中经常见面,每次他都建议阿明说:“看女还,主要考察两点。一是是否善良,此乃根本。一是是否勤奋,此乃造化。至于其他的问题,都是次要的。外表嘛,眼睛一看便知,不用考察。”
可问题落到他自己头上,他却迷糊了。
他在感情上基本上是白痴。
他在来京后,曾经收到大学同学 Juana 的暧昧短信,很是感动,还因此停止了一段时间手淫。但他准备表白时,对方却“消失”了。原来对方即将结婚。他因此在电话中很严厉地批判说:“你这样的行为不可理解,既然你即将结婚了,那你为什么还要给我发这种暧昧的短信?!如果你不发那种暧昧短信给我,我们肯定还是好朋友,可现在我不配做你的朋友了,因为我的智商没有你高。”
阿光曾经是他的女朋友。他当时很爱她。那时,他认为她是他来北京最大的收获。
但很快他就很矛盾很失望。他发现他对他的爱中不但有肉欲的成分,而且这种成分不小。他自己在一种疯狂的肉欲和理性之间苦苦扎挣。他的理性鄙视那种欲望,认为那是肮脏的,邪恶的,但他的肉体却拖着他背叛自己。虽然最后一丝理性始终让他没有做出更进一步的行为,但每次约会回来,他都有一种罪恶的感觉,莫名其妙地想呕吐,他发现自己原来处于一种行尸走肉的状态中!
无疑,这是内心的心理作用。他潜意识中的那些神秘的思想理念,都早已经将这种行为定义成为肮脏下流的行为。而且理性告诉他,这种行为确实是不正常的行为。因此,他为自己不能战胜那些欲望而感到不安。
此后,他总是避免再见到她。后来,到中关村上班之后,他也想念过她,但他害怕自己再做出那种他认为肮脏而又邪恶的行为,加上学习工作也确实很忙,他一直没有再去找她。
两年之后,他们再次见面,彼此已经非常陌生。长谈之后,他非常感谢阿光,他们成了好朋友。
E:改造工程:从麻布到丝绸
失败和残酷的现实力量对一个人的影响有时候很大,它们迫使他不得不面对惨淡的事实,不得不承认自己不但没有什么过人的天赋,而且是一块不能在其上刺绣的破麻布!
但他并没有停止逻辑思考,他想到了历史上很多与生命进行过不屈不挠抗争的灵魂,将自己的情况与他们进行比较。最后,他潜意识深处的那种盲目的自信心再次占了上风。他想他一定做得到,他可以先将自己改造成一块丝绸,然后再刺绣不就成了!!!
他为自己定了一个基本原则:必须锁定人生目标,要么实现人生目标,要么死在通往目标的路上!但他知道他基本上只能靠他自己摸索着前进,他不可避免地会走弯路,因此,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为了抵达梦想的彼岸,他不必拘泥于使用什么交通工具,能乘飞机当然好,不行火车也行,再不行就步行!总之,为了实现目标,他可以随时做出必要的调整!所以虽然他一直没有忘记和偏离过自己的人生目标,但别人却认为他很多变,他先是准备考法学的研究生,后来又准备考IMBA,再后来又准备考国民经济学。
人生的丰富就在于你可以很理性地思考和计划,但总有很多偶然因素你不能把握和控制。
在全力准备考国民经济学的过程中,他读了张先生的那些经济学著作之后,他发现他根本就是反对那种基本学术立场的,很难想象在这种状态下违背自己的真实意愿,也不能发表自己的真实的学术观点,拿到那个博士学位有有多大意义呢?那种因为思考带来的痛苦,比任何外在的打击和伤害都有杀伤力。同时,他却发现他又再次深深地喜欢上了数学。
5.振翅高飞
2004年12月16日。北京。第一场雪。
晚上。从北京大学教学3楼通往他的小屋的路上,在月亮的寒光中穿过白雪覆盖的树林向西门走去的时候,他终于做出决定,他的后半生的业余时间将要花在对数学的探究上。
他在几天后试着将他的决定告诉了几个朋友,其中有一个朋友说选择数学,他希望什么时候能获得物质上回报,他说他根本不需要考虑物质上的回报,他只是喜欢数学,并且他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他人生的使命,他要尽他自己的能力在这块土地上推广数学知识,让理性的光辉照亮这块古老的土地。
他的朋友直接表示并不理解他这种选择。他感觉到很遗憾,但他还是在内心深处感谢他的朋友跟他说了真话。
他发现很少有人真正读懂他,至少他没有碰到真正读懂他的人。他认为他也是个立体的人,是个色彩斑斓的多面体,而别人总是将他作为一个平面来解读。
当他稍微批判一下社会的时候,别人就会错误地以为他是激进的,缺乏包容和理性的人。当他理性的时候,别人就会说他是理想主义的,不现实的。
他一直认为造成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是常规语言本质上还是隐喻的,是不可能直接地清晰地表达清楚思想的。他经常感觉到他想表达的东西在别人那里被理解成另外的面目全非的东西。他因此对语言的问题想了又想。最后,他得出结论,形容词都不是客观的。使用形容词表达的思想理论也没有什么客观性可谈。
阿明刚从西北几省出差回来,在夜里 11 点打来电话:“老贵,最近怎样?”(其实他比他的朋友们真实年龄要小的多,但他们都习惯叫他老贵,贵当然指贵州。)
“不怎么样,还是老样子。大钱让别人去挣,我读我的好书,你知道的,我读的书,跟面包几乎没多大关系,对我来说,读书就像很多人抽烟喝酒一样,主要为了抓住自己。”,他边回答边用红笔划出阅读的重点,偏着头将手机压在右肩上。
他说:“我已经做好了贫困的准备。我曾经孤独地走完了中学毕业之前的所有岁月,而且成功地走出了被万千大山层层包围的小村庄。现在我当然会继续走下去,毕竟有些地方还是能被人理解的嘛。”
阿明说:“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的选择是对的,是更有价值的?”
他说:“我与别人的人生价值取向不同,我偏好白菜,而别人则偏爱萝卜,对我而言,我肯定是高度认可我自己的选择,但我不能武断地说,哪种价值取向更好。一个人想去西藏,很多人都在买通往纽约的机票,为什么他就应该与别人买相同的机票呢?”
他是多面体,他总感觉语言无法表达真实的自己,总难免让别人误解。有时他安慰自己,被误解是必然的,而理解则是偶然的。可以说物质方面的成功对他根本没吸引力,虽然他知道没有钱,在这个物质主义的社会意味着什么,但他本来就没有认可这个社会正在流行的价值取向。
他没有跟阿明解释,其实,他的选择主要基于以下几个方面:
A:数学的重要性和数学的魅力
对于近代西方文明,数学是一切科学和文化的基础。
是什么让阿基米德无视罗马士兵的屠刀?是对理性知识的探求,是数学。是什么让哥白尼在教堂顶部的小塔楼里孤独地度过了生命中的最后31年的大多数时光?是对理性知识的探求,是数学。是什么让边沁过了57年不近女色的生活?是对理性知识的探求,是数学。是什么让年轻的罗素在血红的夕阳中放弃了自杀的念头?是对理性知识的探求,是数学。数学和理性知识的魅力有多大呢?30 多岁的欧拉依靠思考一些数学问题居然可以缓解牙痛。开普勒的业余消遣活动居然是将数学应用于天文学研究。
在各个不同的历史时期,数学与哲学、美学、文学、绘画、宗教、音乐、人文科学、自然科学等都存在深刻的内在联系。数学对人类理性精神和现代思想的具有深刻的影响。数学决定了西方的大部分哲学思想的内容和研究方法,摧毁了旧的宗教教义,构建新的宗教教义,为政治学说和经济学说提供了理论依据,塑造了众多流派的绘画、音乐、建筑和文学风格,创立了逻辑学。
更重要的是,对于我们人类必须回答的人和宇宙的很多基本问题,数学提供了迄今为止最好的答案。
数学精神,或者说理性精神是颗不朽的太阳,波兰人哥白尼、得国人开普勒、意大利人伽利略、法国人笛卡儿和英国人牛顿,都充分吸收了它所发出的光和热。
遗憾的是,学校中见到的数学,大多已经脱离了其丰富的文化蕴涵,而被简化成一系列的技巧。说个不是很恰当的比喻,真实的数学是个绝世美人,但我们在学校的课堂上见到的数学,却只是一具令人不愿亲近的骨架,其本身的魅力荡然无存。
进行数学创造的最主要驱动力是对神秘之美的追求。数学本质上是一种理性的精神。
B:他的思想困惑和出路
今天生存的这个社会同样存在太多让人困惑的问题。
社会文明正在承受巨大的挑战,甚至面临被毁灭的危险。
最突出的问题是政治和经济上的问题,在这些领域中,迄今为止,还没有令人信服的证据表明人类能克服自身的困难,进而建设出一个更好的合理的世界。战争、瘟疫和各种社会冲突此起彼伏。
为什么会这样呢?或者说有什么可能解决方案吗?
克莱因说,埃及僧侣们知道太阳年在时间上等于365.25 天,但却故意不让一般民众知道这些知识。他们知道尼罗河的洪水是按期到来并按期消退的,但他们却谎称,是因为他们举行了宗教仪式,才引来洪水并使洪水消退。这样,可怜的农民被迫为僧侣们的宗教仪式支付报酬。
人类的进步并不是时间变量的函数。
历史的车轮滚到今天,可各种知识还与当时的数学知识和科学知识一样,是某种权力。
今天中国大陆知识界的所谓学者们,跟古典时期垄断了所有知识和学问的祭司们本质上没什么两样,为了利用学术达到自身的目的,他们几乎垄断了所有的学术资源。知识给予他们制定游戏规则的权力,通过垄断资源,来巩固他们的既得利益和社会地位。
活在今天的中国大陆,想做一个清醒明白的人也不是很容易。
任意篡改史实,瞎编教科书,让你从走进学校的第一天就开始被蒙。
凡是科学家就被描绘成爱国,爱党,爱人民,置身于实验室的各种仪器和各种装置之间的学者。
事实上,实际上文艺复兴以来的大多数科学家都是“耍笔杆子的”!伽利略基本不做什么鬼实验,他在科学研究上的光辉不用说,但他还是一位文学大师,他写出了17 世纪最优美的意大利散文。他曾用多种文学形式进行诗歌创作,发表了不少评论文章,而且还曾讲授过有关诗人但丁的专题课!康德却曾经在哥本哈根大学教授过 15年左右的数学和物理。牛顿根本不进行什么天文观察。文艺复兴以来的大多数重要的科学成果基本上都是在纸上通过数学公式“找”到的。
今天中国大陆那些一驳就倒的所谓“博导”或者所谓“院士”们,要么是老糊涂了,要么就是没有学术良心的小人。你看他们对于中国大陆的学人无缘诺贝尔奖,都找出了什么乱七八遭的原因,又都提出了什么解决方案???
再比如对马克思吧,你看反对者的文字,觉得有理,你看赞成者的文字,居然也觉得有理!以前,他就轻率地写过一些文字抨击过马克思,主要是不同意老马的历史决定论。等待他清醒过来,发现中国大陆知识界的阴险,羞愧不已。对三峡大坝、2008年北京奥运会和上海世博会以及最近由于印泥海啸引发的争论也是一样,觉得双方都有理。
虽然,数学真理论早已经被证明只不过是人类的幻觉,数学根本不是什么真理的汇总,数学也不是确定性的知识。
而且,人的理性只是人的本性的一部分,人作为一种动物,其动物性常常与理性发生冲突,数学虽然是人类理性之树结下的金果,却几乎不可能引导和控制人的全部行动(每当我每次在室友们的鼾声中,被那种欲望挟持着进行手淫,事后愧疚不已的时候,我就为理性在动物本性面前所表现出的脆弱性感到悲哀)。
如今,从统计观点来观察这个世界,很容易看出历史上的决定论、本体论和真理论都是有严重谬误的。
但我还是希望,也是我唯一的希望,希望通过学习和研究人类迄今为止最富有理性的学科----数学,解决我的困惑。其实,我根本没有信心指望数学解决我所知道的这些问题,但除了数学之外,则似乎没有什么能解决这些问题。
C:可行性
小马过河,松鼠说很深,老牛说很浅。
莱布尼茨在莱比锡大学明确的学习目标是法律,他是 28 岁才开始学习数学的,居然成为了与牛顿一样重要的微积分创始人。按现在的说法,笛卡儿、费马和惠更斯都是学法律的出身!也都不是什么科班出身!但他们在数学史上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笛卡儿的坐标系开启了现代数学的大门。费马的工作是律师,但他有数学王子的美称。莱不尼茨正是受了惠更斯的影响才走上数学之路的。
获得Fields 奖(数学中的诺贝尔奖)的 Kodaira(不知道中文译名是什么),刚开始学数学时,根本看不懂代数书,就用手抄,直到抄懂为止。
20世纪的最著名数学家之一, Kolmogorov(不知道中文译名),早年的兴趣却是在历史上。
D:反证思维
从对立面来看,就是不选择数学。
即使有一天他真的拥有了一千万的资产,有多大意义呢?无非是中国大陆上百万上千万的富翁中又多了一个。
他对实现这个目标的价值持彻底的怀疑态度。
至于流行的基本物质需求说,他床头的〈〈瓦尔登湖〉〉告诉他,那些说法是多么的糊涂和不理性。
他从小就有一种很神秘的理念:宁可熊熊燃烧 3 秒,也不做那点不燃的潮湿的柴光是冒烟 80 年。他认为人就应该有创造性地活着。对于值得追求的人生目标,要么成功抵达,要么死在通往目标的路上。
为探索理性的知识,为了纯洁地活着,我选择数学,我甘愿贫穷。
E:心理按摩
他认为,生命是一种长期而持续的累积过程,绝不会因为单一的事件而毁了一个人的一生,也不会因为单一的事件而救了一个人的一生。
属于我们该得的,迟早会得到;属于我们不该得的, 即使侥幸巧取也不可能长久保有。
如果我们看清这个事实,许多所谓“人生的重大抉择”就可以淡然处之,根本无需焦虑。而所谓“人生的困境”,也往往当下就变得无足挂齿 。
常人不从长期而持续的累积过程来看待生命因积蓄而有的成果,老爱在表面上以断裂而孤立的事件夸大议论,因此每每在平淡无奇的事件上强做悲喜。
最讽刺的是:当我们面对两个可能的方案,而焦虑的不知何所抉择时,通常表示这两个方案可能一样好,或者一样坏,因而实际上选择哪个都一样,唯一的差别只是先后之序而已。而且,愈是让我们焦虑得厉害的,其实差别越小,愈不值得焦虑。
反而真正有明显的好坏差别时,我们轻易的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可是我们却经常看不到长远的将来, 短视的盯著两案短期内的得失:想选甲案,就舍不得乙案的好处;想选乙案,又舍不得甲案的好处。
如果看得够远,人生长则八,九十,短则五,六十年,先做
哪一件事又有什么关系?(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