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苏州行记
苏州行记
翟俊辉
11月23日，因为公事要去苏州出差。行前已经知道大体的工作任务，分配给自己的并不是很重。于是上网查了查几个苏州附近的景点，同时感叹于周庄的大名鼎鼎，下载了苏州到周庄的交通旅游路线图。
进入一个介绍周庄的网站，图片历历，同时有几篇优美的散文。比较有名的一篇是《绝版的周庄》，在凤凰卫视的一个旅游节目中，一个著名的播音员用极其具有煽情性的声音朗读这篇散文。文辞华美，矫揉造作，十分像我中学时的作文，但也被推崇备至。在办公室里，我也模仿某播音员，开始读这篇散文，声情并茂，同事们以为我发神经了，开始嬉笑；而当我读到自己不认识的“氤氲”二字时，同事们开始大笑，是啊，抒情的滋味顷刻被这两个字弄丢了。
有了这些准备，看样子无论如何都要在工作的间隙在苏州游历一番了，因为心里埋下了希望的种子，迟早要发芽的。
于是和三个同事一起踏上了南去的火车，这是一个新开通的直达苏州的火车。在十一个多小时的呼啸声中，我们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早晨到达了江南小城——苏州。
合作单位早就有人在车站等候，我们四个人上了一辆面包车，汽车行使了大约40分钟，司机将我们拉到合作单位所在地——苏州的木渎镇。一路上但见厂区不断，全是宽大扁平的工业厂房，有好多是十分著名的国际大企业。感慨于苏州工业园区的漂亮和宽敞，同时想这些企业为什么都喜欢扎堆？全都跑到这儿来建厂？再跟自己北方的老家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经济观念差别之大，可谓天上地下。我自己是没有多少见识，同行的鹿高工告诉我，想当年乾隆皇帝六下江南，驻扎的地方就是苏州的木渎镇。这样说来，木渎还是有它自己的独特之处了。
我们就住在了厂子自己的宾馆里，随行行李不过一个小小的手提包而已，而工作所需物品仅一只口袋就可装下了。把小包放在宾馆，抓起工作所需的零件放进口袋，然后就很轻松了。厂子里的人陪着吃了早饭，一碗米粉而已，但是味道还是很好。然后直接就步行进入厂区，准备进行工作。
从苏州到木渎镇路上的景色，其中有一个古怪的标志，大家都看不懂
厂子不算很大，人也不多。到达地点后，我们分散开，立刻开展工作。我的任务完成的很快，打开小孙的笔记本电脑，有我早就在北京安装好的程序；安装好探头，连接好数据线，运行程序，采集数据，正常。为了确保正确性，连续采集10次后，全部正常。只用了三分钟，我今天的现场调试宣告结束。
剩下来还有几个层次的调试。我必须等待其他设备的调试。其他的设备调试问题不断，不是缺少东西，就是程序不对，需要买好多东西才能进行下去。
就这样在厂子里干等，有两位高工在，我也不好意思单独出去行动，只有在旁边等。中午厂子里还是陪着我们吃饭，饭菜比较实惠，十几个人才花了100多元。下午继续工作。还是需要等，总是有瓶颈环节。我无事可干，烟倒是抽了不少，原因是鹿高工是个烟枪，总是能找出抽有的理由。实在无法拒绝他的敬烟。
第二天上午来到厂里，进行第二项测试。即断开市电，打开四千瓦发电机测试设备稳定性。发电机就在我的设备附近，发出隆隆的噪音，车身不断晃动。我还是第一个进行测试，也是用了几分钟就完成了。波形明显有波浪状的变化，但由于是取200个数值的平均值，所以总体算下来与昨天的结果完全一致。我只是担心我的仪器能否受得了这种震动。
大致差不多以后，鹿高工说今天的活就到这儿，下午可以到木渎镇的几个景点去看看。明天上午收收尾，下午把车拉出去跑一跑，跑动完成后再测一下仪器，就大功告成了。厂子里的高工告诉我们，其实木渎就是一个水乡的代表，看完一个你就会觉得都差不多，什么周庄啊、同里啊都是一个样子的，但是周庄和同里的名气要大的多。
厂子里的人真是太朴实了，又是殷勤招待饭菜，我等四人皆无了寝食之忧，饱餐一顿，准备下午去木渎闲逛一番了。
因为木渎镇的几个景点离我们所住的宾馆也就十几分钟的步行路程，所以厂子里的人也就不在陪同我们了，由我们四个人尽兴而去。
虽说是一个镇子，但街市却是相当的繁荣。马路又宽又直，人来车往，好不热闹。步行十几分钟后，到了一个像是牌楼似的东西，上联“河山风物多佳丽”，下联“闾里人文皆馥芬”，横批“瑞门入胜”。一看就是江南风格，不同于北方的凝重。沿着一条长长的回廊，循着一湾潺潺的流水，我们四个人就进入了木渎这个江南的水乡。
木渎镇的入口，明显是水乡的标志
水明显没有那么秀丽了，较为浑浊，上面也漂浮着一些杂物。小桥依然还在，衔接于各个交通的路口，仍然起着重要的承载作用。再往里走，巷子越来越窄，两边都是典型的南方民居。我们四个人置身于巷子中，每人拿着一个数码相机，左顾右盼，窄窄的路面和两旁悠然自得的人群更显得我们行色匆匆。
这就是木渎古镇里的小径
很快就到了我们要参观的第一个景点，沈寿故居。园子里面的景物倒是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印象，因为像这种江南小园的布局几乎都一模一样。进门一般有一个屏风，将整个园子里面挡住，左右各是窄窄的走廊，通向院子的深处。屏风后还有一个类似门面似的迎门房，一般都很高高大大，很像是迎接客人用的，周边挂满了对联、字画一类的东西。通过这个房子进入里面，就是小桥流水，多有金鱼。流水近旁必定伴有假山，而且一般在水塘的后面。这个园子里面有一个极其高大的银杏树，时值秋末冬初，正是树叶金黄的季节。在小巧玲珑的小园子里，这么高大的树木是非常惹人眼目的了，所以给人的印象十分深。同时也感觉到一点的不和谐，因为周围都是低矮的建筑，而唯有这颗耀眼金黄的银杏树，巍然矗立在院里。微冷的风吹过，偶尔有几篇黄叶飘摇而落，显示季节的更叠。在蜿蜒曲折的回廊中穿行，偶尔会遇到假山和石阶，在你不经意间就进入了一个埋伏好的空洞的石头中。
左边就是那颗高大的银杏树，右边是姚建萍刺绣馆前的小路
在沈寿故居宅院的最深的部分，座落着一个小小艺术馆。这就是木渎镇政府斥资300万元建造的“姚建萍刺绣艺术馆”。虽然只有两层小楼的建筑，但是为了保持故居的原貌，建造者花了很大的力气来使这个后来者尽量与原貌保持一致。
进入艺术馆，立刻被神奇的苏州刺绣迷住了。那真是一个神奇的世界。墙上悬挂着大大小小，琳琅满目的刺绣作品，涵盖了人物、风景、动物、花鸟鱼虫、油画模仿、照片纪实、国画模仿等诸多种类。在厅堂的左手处，矗立着一幅孔雀刺绣的屏风，大概是一件招牌式的作品。那孔雀洁白如雪，浑身的羽毛熠熠发光，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真实感和震撼。而且刺绣作品不同于绘画，那些羽毛起伏和层叠的感觉被表现得淋漓尽致。在我们几个呆看期间，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走了过来，主动给我们介绍这幅作品。使我们更惊讶的不是作品的内涵，而是完成作品的工作量。这幅作品竟然用了2亿多针才完成(回来后跟同学文庆描述，他立刻计算出即使一秒一针，也得需要6年才能完成。但实际情况是，一幅大幅面的作品的完成往往是好几个人同时合作完成，而非一个人单枪匹马。纵然这样，如此精致的刺绣也往往需要两、三百天的时间才得以完成)。知道了这么艰辛的刺绣里程，就能明白这样一幅作品的价值了。两米左右幅面的刺绣，定价都在百万左右，确实让人望而生畏。既惊叹于它独特的表现力，同时又感觉跟自己距离太远，像这样的作品大约只有一些大的宾馆、企业、或事业单位才能负担得起。
趁馆员没看见，偷拍了两张刺绣作品，显然没有经过仔细取景。
然后转到二楼，还是林林总总的作品。似乎是小一些的作品了。看馆的小伙子告诉我们，不要被价格吓倒，价格还可以再谈。但我们仍然无法将这些作品与购买力联系起来。其间看到一个花瓶的刺绣，显然在模仿西洋油画。那釉质斑驳的色彩，花瓶投射下来的阴影，釉质中间夹杂的各种色块，对比鲜明的黄和红色，居然用刺绣给真实地再现了。还有一幅小黄狗的图案，憨态可掬的可爱的脑袋，黄褐色的毛毛，毛茸茸的感觉用刺绣来表现的浑然天成，毫不造作。小伙子不离我们左右，防止我们拍照，并不断推销相关的作品。
我们还是没有买一件作品，带着一些明显的赞叹和遗憾出了馆。在出了沈寿故居往里走时，两边有一两个刺绣的小店，看上去也都挺漂亮，价格却低到普通人都能接受的地步。估计也是借姚建萍的名气在大赚钞票。
下一站是著名的景点虹饮山房，就是乾隆皇帝住的地方。进去之后感觉还是一样，但似乎较其他的园林大一些。在右侧的偏房处有一个剧组正在拍电视剧。据常来这儿出差的小孙讲，这儿经常拍电视剧。主要是因为这儿景点具有江南的风味，但收费很低，人也少，剧组较少受到打扰。就在我们住的宾馆里，小孙说见过一些明星级的人物，如何家劲、伊能静等。
虹饮山房左侧的小巧流水还是有一种韵味的，感觉比别的地方大一些，毕竟是皇帝住过的地方。其他的感觉还是一般，要说建筑物大气吧，又无法和北京的任何古建筑相比；要说水上的亭台楼榭吧，又没有苏州的几个大园林好看。
虹饮山房的景色。右边大戏台上正在拍电视剧。
然后我们就准备到榜眼府第去看看。此时阴阴的天气变成了蒙蒙细雨，但是并没有感觉到寒冷。我当时仅穿一件薄夹克，一件棉内衣而已。小雨渐渐濡湿了古老的街道，在蜿蜒的小河水面激起密密波纹。我们四个人加快步伐，想尽快赶到下一个景点来避雨。雨逐渐加大，但决不是北方那种激烈的大雨。房檐开始淅淅沥沥汇成小细流，我们的头发开始往下滴水。全身要保护的设备就是数码相机了，因为是借同事的，所以更不敢有任何懈怠。放在夹克里面的口袋里，并且用一只手专门遮在口袋上方挡雨。
榜眼府第。地上的雨水证明下过了小雨。
总算到了榜眼府第。管理人员看到雨中来了四个游客，十分兴奋，以为可以有门票费进帐。但我们四个人全都亮出红彤彤的文职军官证，无票而过，他们略显失望，但仍然满面笑容邀请我们入园。进园以后，发现整个院子里就我们四个人，于是我们有恃无恐。在所有能坐的地方都坐一坐，能躺的地方都躺一躺，并留下光辉形象。偶尔走到院落里，才发现小雨已停。
我在五年前已经来过苏州，看了一些苏州园林和景色，加上今天在木渎的游园，感觉苏州的景色实际上有很多的雷同。苏州园林，自然的扭曲还是江南的美景？假山、回廊、盆景、根雕，实际上都是变态的艺术，如果能够称得上艺术的话。而苏州园林和苏州的景物则加以大量运用，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好端端的一棵植物，非得折磨成一个不自然的造型，然后委屈地装进一个狭小的盆子里，仅仅是为了满足一下文人的诗兴而已。而假山，无任何功用，却毫不知羞地出现在任何一个可称得上园林的院子里面；好看乎？实在难以恭维，既没有泰山石的雄伟，也没有黄山石的奇秀；实用乎？既占用了院子的大片空间，又遮挡凭眺的视线，有什么存在的必要？还有那曲折的回廊式设计，既然园林的中间都有可以穿越的路径，为何却要在左右两侧都设计上弯曲的走廊？那种随时出现在客厅角落里作为装饰品的根雕，也是一种变态。自然的东西当然要回归自然，随意作态和变态的扭曲就是根雕的实质。我看不出有什么艺术的成分在里面。
无处不在的假山石和流亭。
就这样带着一种偏见游完了木渎的景点，确切一点来说，应该是在游玩结束后才产生了这种偏见。我们回到宾馆，厂子里的人照例陪我们吃晚饭，而且为了表示对我们的重视，副厂长亲自作陪。我们备感亲切，因为来厂以后，我们几乎不用为任何一顿饭发愁，吃饭前必定有人给我们联系。以后的几天还有这种感受。
又过了一天。没有工作的时间，我就去网吧上网，主要目的是搜搜邮件，然后在校友录上发发帖子。实际上这是我在国内第一次上网吧。价格还行，每小时2元。但是网吧的环境似乎令人生厌。旁边坐着的永远都是比我年轻一半的毛头孩子，可是他们居然在公共场所无所忌惮地抽烟。桌子上往往布满方便面包装袋、口香糖糖纸、或零乱的烟头，味道也往往让人掩鼻。每个电脑上都配备了摄像头，方便上网者视频聊天。常听到一些肉麻的话语，诸如“小妹妹，笑一个”等等，看着中学生式的面孔，听到的却是这种语言，心里难免惊讶于网络的邪恶作用。有人在无所顾忌的唱歌，由于带着耳机，传出的声音令人啼笑皆非；还有人聊天时的说话声毫无顾忌，高声大气，听者恨不得上去饱以拳脚。这就是网吧，一个令人担忧的场所。
我在网吧上网的经历居然在工作上派上了用场。早晨主控计算机重新安装操作系统，需要显卡驱动；史高工递给我一个移动存储器，让我去网吧下载驱动。我轻车熟路，杀入网吧，很快就找到网站地址，下载时检查机器，发现有USB接口。立刻接入存储器，硬件安装正确，下载驱动顺利拷贝到存储器中。然后一路小跑回厂子，交给史高工，正确安装了驱动程序。
下午我们就要把车子拉出去了。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和担忧，因为无法判定我们的设备是否能够经得起颠簸。两点多钟，车开始驶出厂房，车内做了两个年轻人，也算是试验品了，小孙就在其中。剩余的厂房人员，还有安徽合作单位的技术人员十余人，都坐在随行的面包车上。我们的车徐徐开动，车身几个侧面都涂有大大的“十”字。车顶急救灯频闪，谁也搞不懂这是什么种类的车。
二十分钟后，我们就到了太湖的岸边。实际上这是厂方的特意安排，既然什么地方都可以试车，那么拉到太湖转一圈也无可非议，同时又可以欣赏太湖景观。停靠在路边，启动了车的自备4千瓦发电机，噪音立刻大了起来。两辆车继续前行。
实际上太湖在苏州的面积是无锡面积的十倍都不止，然而当太湖美这首歌想起时，人们往往联想到无锡，主要是无锡的宣传做的很好。沿着太湖岸边，以60公里的速度缓行。太湖烟波浩淼，一望无际；阳光洒处，波光粼粼；更像是大海的感觉，主要是因为它的巨大。很快就到了所谓的太湖三岛入口。太湖中间有三个岛，以往没有大桥连接，渔民主要靠摆渡；后渔民和当地政府共同出资，修建了连接大陆的跨湖大桥，并形成了一个独特的旅游景点，就是太湖三岛。
烟波浩淼的太湖以及三岛入口处的标志物。
汽车呼啸而过，入口处有一标志性的雕塑，望去像一个地雷，又像一个巨大的南瓜，不知有何寓意。汽车在大桥上开始加速急驰，很快就将三岛绕了一圈，最后停留在第一个岛的出口处。下车后看一看周围的景色。但见湖水波浪起伏，风劲很甚，在浩大的湖水旁更显风力，我们的热量很快就被大风带走。湖水有节奏击打大桥的巨大桥墩，发出哗哗巨响。三岛上据说产一种名教“碧螺春”的名茶，因地域所限，产量很少，属茶叶中的精品。
三岛和中间的跨湖大桥。
几分钟后复又上路，开始下阶段的测试。驾车的司机显然知道该怎样选择路面，很快找到一处用砖头和小石块铺成的颠簸路面。我们乘坐的面包车车速一下子慢了下来，毕竟车辆小；但见前面的测试车辆似乎速度很快，因为它用了越野轮胎，轮子很大，就是为了满足各种路面的需求而设计。面包车吃力地向前努力开进，但总也落后一大截。我是很担心自己的设备，心也随着颠簸起起伏伏。
这样的路面一直持续了40多分钟，总算结束了。上了高速路，加足马力，看车能开到多快；居然能到110公里，实在出乎我们的预料。剩下的就是返回厂子，检查设备是否可以正常使用。
回到厂子，开车门后，车子里的两个小伙子脸色青绿，快要吐了。原来里面的座椅设计还是有问题，没有固定的按钮，车一颠，椅子开始旋转，人无法控制，随着椅子转动。时间一长，谁也受不了。还有一个小问题是，对讲系统在行车时无法正确工作，这两人难受也无法跟驾驶室通讯。还好，不是大问题，要不然会出人命的。
开始检查设备。初步看我负责的设备好像信号有所下降。但是随着测量进行，信号又逐渐上升并接近前两天的测量值。估计是室外跑一趟，气温下降导致仪器不能正常工作的缘故。他们的设备也检查了一下，还好，都挺过来了，没有大的损伤。于是乎皆大欢喜，试车成功。
厂子里的人很高兴，就安排明天去周庄游历一番。这回倒好，不必自己操心了，厂子派车，我们可以好好看看绝版的周庄了。
次日早8点，我们坐上面包车向周庄进发。大约一个小时后就到了周庄，心里充满了渴望，所以有些莫名的兴奋。门票要一百元，着实令人咋舌，我们四个人又一次可以免票进入，很是让安徽合作单位的人羡慕。
进入周庄的关口是一个高高的大桥，就是周庄大桥。与江南精致玲珑的建筑形成鲜明的对比，我感觉这个大桥十分雄伟，简直是一个关隘，把周庄牢牢锁在我们就要进入的那一端。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仿制的塔，有十几层高，塔的倒影映入水中，倒也有一种别样的韵味。
从周庄大桥上看塔的倒影，还有进入周庄前的一些休闲住处。
从周庄大桥到真正的周庄中心这一段路，完全是商业化的味道了。两边店铺林立，出售各种各样的商品，既有大城市能看到的各种商品，也有周庄自产的特色产品，比如食品和手工艺品。脚下是宽阔的马路，均是大块的方砖铺成；两边的店铺建筑整齐划一，商品种类琳琅满目；只有一个个高高的牌楼和低矮建筑物残留的流亭风格在告诉你这是一个江南的小镇，而不是一个大城市的商业区。
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终于进入了周庄的纵深。走到了所谓的小桥、流水、人家的画面中，但其实我一点也没有什么感觉。估计是在木渎已经看到了这种景象，就像是打了预防针一样，怎么也提不起情绪来。
接下来去参观什么张厅、沈厅，备受拥挤之苦，到处人挨人，人挤人。我没有心情看这种院落，其实来这里就是了解这里的民俗，非得到这样一个富人家的院子里吗？非得到了这些所谓的景点才能算是来周庄了吗？其实就在流水的任何地方，在没有人群拥挤的角落，看着静静流水，体味古老韵味，远比这样的旅游有意义。但是，真正遗憾的是，在你目光所及的范围里，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以静静观察和思考的角落，到处充满了喧闹的人群。其实是一种旅游的悲哀，一种悲哀的旅游，一种典型的中国式的旅游。
从周庄双桥看水乡景色。右边是民俗表演，还有点原味。
原来的实用工具，小船，现在完全蜕变成一种商业工具，一种赚钱的工具了。小船载着游客，为周庄的住户们带来了滚滚财源。划桨的人多为中年妇女，偶尔也有年轻的姑娘，鲜有男人划桨；亲耳听见一个划桨人对游客说，“唱支歌吧，给点钱就行了”，淳朴的周庄人的形象立刻被排斥得荡然无存。一切都是为了钱！那妩媚的江南小调听起来估计也无法让人回味了。我听说美国前总统克林顿也曾坐过周庄的小船，估计没有人会管他要钱的吧。这就是商业的操作，把美丽的周庄建立在了一捆捆的钞票之上；恐怕长此以往，这个江南的梦想会轰然倒塌的。
同行的人在纷纷照相留念。我的形象一张也没有出现在周庄的画面中。我的相机一直在寻觅一种古老，寻觅一种宁静，寻觅可以称得上水乡的凭证；我尽量使画面落在没有人的地方，拍了一些桥洞、水流、和狭长空间感的照片。
避开拥挤人群的视野。
还有留下沈厅的那个沈万三，不过是一个靠走私和投机倒把起家的一个暴发户而已，而今却成为周庄的一个著名商标了。周庄到处充斥着万三食品，还有著名的万三猪蹄。巨大的商业运作根本把价值观念抛在了脑后，万三俨然成了周庄的聚宝盆。人们不在乎他的出身，只知道他的财富和名气，他似乎成了周庄的历史上的英雄了。传统的价值观被击得粉身碎骨。
早在来周庄之前，史高工就对我们说，不来周庄遗憾，来了周庄失望。他两个月前就来过周庄，当时正是国庆节期间，据说人山人海，几无插足之地。这哪里还能看得出小桥流水人家的意味呢？恐怕能看的只有人家的人头了。
带着一种遗憾，带着一种失落，我们离开了周庄。由于先前美好的憧憬，导致了更大的希望和失望的落差。周庄不过尔尔，是一种商业化运作的成功。在过了周庄大桥不久，会看到一个精美大理石的牌子，上书“中国第一水乡——周庄”。它就这样轻取了第一水乡的美名，其实我们知道会有很多江南水乡比周庄还要优美，但它出名了，它理所当然地摘取了这个桂冠。这就是商业逻辑。
我们一行回到了宾馆，晚上厂方又安排了丰盛的晚餐，主要是厂子里德高望重的华总工程师刚出差回来，要请客吃饭。我们自然又是受用了一番，倍加感谢。鹿高工和史高工两人就在晚上坐火车回北京了，我和小孙想明天再到苏州市里转转，然后明天晚上再回北京。
谁知第二天的早上，小孙用嘶哑的声音告诉我他感冒了，只想睡觉，让我一个人去苏州玩。这样也好，什么东西都不用带了，只在口袋里塞了个数码相机，坐上游4路公共汽车，一个小时后就到了苏州。
首先到了苏州的拙政园，这是苏州园林的一个代表，也是比较大的园林。我似乎记得五年前已经来过此地，但是没有留下任何的印象。这一次再次来，只是感觉这是个较大的园林而已，无非充斥着假山、小亭、绕廊、和水塘。我尽量使自己能够拍到一些别致的景观，但是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一模一样的东西，乏善可陈。
是否看到有些千篇一律？
于是乎又怀着希望，到下一个景点寒山寺，这个地方我没有去过。到了寒山寺，正值中午时分，阳光明媚。寒山寺刚好经过了修葺，所有的院墙和建筑物都涂上了新新的色彩。寒山寺的普明宝塔在阳光下显得清新挺拔，这个寺院太小了，大概只有三进左右的院落。寺院中只有这个宝塔还算比较阔气和庄严，其余没有什么可看的。加之我本人对佛教已经淡出兴趣，所以仅用了几分钟就出了寺院，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张继的一首《枫桥夜泊》使寒山寺名声大噪，如今再看已没有了那个境界。不能因此而埋怨张继，他在那个时刻，就有了那种别样的感受，写下了“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的不朽名句；非现代这种旅游的人能够体会。
寒山寺的普明宝塔，修葺一新。
最后想再一次看看虎丘。虎丘的人不算太多，入园处的银杏排列两旁，金黄的树叶和蔚蓝的天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虎丘内树木森森，略有凉意。剑池两个大字在很远处就能看到，站在剑池旁边的平台上就可以看到虎丘上的斜塔，这也是虎丘的标志性的建筑了。很快就下了山坡，转到人更少的另一边。看到一大片盆景展示区，几百盆盆景摆放在哪里，像是一颗颗围棋棋盘上的棋子一样。中间还看到一个告示，上书“请勿触摸艺术珍品”云云，我差点气晕。以我前面的理解和体会，就这玩意儿，也能称为艺术？真是令人喷饭。÷
左边是虎丘的入口处。右边是无数变态的盆景。
虎丘的远眺，塔似乎是有点斜。
时间差不多了，我像蜻蜓点水一样匆匆游过了三个景点，脑中的固执使我无法融入这江南的景物中。太多的人工痕迹，太多的雷同手法，太多的变态技巧，这就是苏州园林，这当然是我个人的理解。
当晚乘火车返回了北京。
回来后检看照片，有很多思索。凭着记忆，一一写出了当时的感受。就像当年在伊拉克每天坚持记日记一样，写出这些文字也是想首先让妻子看一下，了解我对苏州的感觉和体会。但愿阅读此文的人不会因为我的文字而厌恶了苏州，失去了对美好希望的追求和向往。我眼里的苏州有她美丽和美好的一面，也有让我失望的一面；希望人人都来发掘她的美好，摈弃她的阴暗，让她发出更加诱人的光芒。
2004-12-10 于北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