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死掉
一
石亮将自行车支在老桂花树下，两眼直直地盯着教学大楼的过道口，显出不耐烦的焦急：妹妹石晓楠怎么还不见出来？他早已叫其他同学帮传话给她了的呀！眼看天色已黄昏，并不凉爽的风轻轻地摇着桂花树，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夏日的余晖懒懒地掠过校园，金黄金黄，石亮索性一屁股坐在桂花树旁边的石桌上。
楼道口终于出现了一个身影，一看，正是妹妹：头发凌乱地束着，一张可爱的脸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忧郁，她总是不懂得照顾好自己，即便是马上就要升入高中学习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妈妈叫我拿点钱给你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石亮远远就招呼着妹妹。
晓楠默默地接过哥哥递过来的伙食费，看见他左手食指上缠着白色的创口贴，很是显眼，她刚想问个为什么，石亮就说：“昨天钉横幅的时候，不小心伤着手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说完又从自行车车篮拿出一个塑料袋给妹妹，里面是一些水果，沉沉的，一大包。
“哥，你也吃一个吧！”石晓楠轻轻地说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不要了，我刚刚吃过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我先走了啊！回家还有事。你好好念书，不要记挂家里的事情。”说完就骑上车，一溜烟的工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晓楠看着哥哥远去的背影，心中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是莫名的感动，还是什么？多少天来，母亲总是惦记着自己在学校吃不好，担心超负荷的学习和复习会累坏了身体，影响了中考最后的冲刺，不是自己送一些吃的东西来，就是叫哥哥送来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晓楠正在想着一些事情，忽然见哥哥石亮又骑着自行车来到了自己跟前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表叔的腿摔断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他一边说，一边抹着汗水。
“什么时候的事情？”晓楠一惊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前两天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砌墙的时候不小心从架子上摔下来了。现在在医院里，你现在要上课，就不要去看望他了，我们去就得了。”
二
石亮回到家里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家里离妹妹所在的县重点中学有10里这样的路程，那自行车的性能很好，不到20分钟，他便赶回来了。
沙皮狗谄媚地跑出来，趴在石亮的的身上，留下几个硕大的印痕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石亮疼爱地敲了一下这个家伙的头。
家里没有人，估计父母亲去医院还没有回来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石亮钻进厨房，淘米做饭，喂鸡喂猪，家务活做起来得心应手，游刃有余，一点也不含糊。
石亮，这是一个典型的农村小伙子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从县立的一所中专学校毕业出来还不够2年。他个子不高，有着浓黑的眉毛，眉宇间透出一股坚毅的魄力。喜欢留一个平头，干净，利索，爽快。这种打扮似乎注定了这个小伙子做事踏实、稳重和认真的风格。毕业后不久，即在一个大老板手下做事，主要是装潢业务：灯箱制作、招牌制作、横幅制作、广告设计、电脑刻字等等，接受能力不错的他凭着踏实和实干两点，很快赢得了老板的赏识和肯定。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只听得铁门一阵闷响，是父母回来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石亮看见母亲手里拎着一袋“利是”牌饼干，想来是表叔他们家回送的，火红色的包装，里面躺着并不好吃的饼干，石亮心里不觉一紧。大家都知道这样的饼干不好吃，却总喜欢送这个给别人，然后别人又把这个送给其他的人，如此循环往复。
石亮看见父亲石大刚坐在沙发上抽闷烟，一声不吭，就走过去想问一下情况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瘫了！我怕他会瘫在床上一辈子！”父亲指的“他”是自己的表弟，石亮的表叔朱有财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石大刚还告诉他，今天在医院给了朱300块住院用，看在他们家手头缺钱，资金周转不过来，还借了1000块钱给他们，朱的老婆表示，等以后有钱了就还。父亲一向就是这样，对谁都好，谁借钱都痛痛快快地借，然后等还钱的时候，就出事了，人家没有钱还，于是一拖再拖，最后总是等母亲厚着老脸去问人家，然后就出矛盾了。
三
朱有财从建筑竹架子上跌下来的那天，石大刚并不在场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他在另外的一个工地挖地基。当听到老表出事的时候，石大刚傻了：怎么就摔下来了呢？他和自己干泥水活都快20年了，朱有财啊朱有财！
据手下的人说，当时朱有财正在高架子上砌墙，工友们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朱就掉下来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哎哟......哎哟......哎哟......”地喊个不停。只能够喊，不能动弹丝毫。原来一个叫阿丰的工友不小心摇了一下那架子，因为他不知道有财站在架子上面，哪知道朱手里提着一桶水泥浆，身体一时失去平衡，就掉下来了，结结实实。
救护车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十万火急。时值盛夏，天空中有着灼人的炎热，太阳一点也不懂得人们的焦急和等待。
幸亏朱有财摔下来的时候，地面是泥地，而非水泥地，要不朱早就一命呜呼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朱的头倒是没有摔破，左腿断了----是大腿骨，可以看得见那白花花的骨头，还有红红的肉，像极了小时候那些小孩子去钓青蛙，为了防止上钩的青蛙再逃跑，就狠心地将它们的腿折断。
触目惊心的血红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朱有财一家子全懵了：妻子、大女儿、小女儿、儿子，还有他的姐姐、姐夫、妹妹、妹夫等等，像发大水一样全部都集中起来了，借钱的借钱，买补品的买补品，手术很快就进行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人性求生怕死的本能在此被展现得一览无遗！谁说人不怕死？于是就很难想象那些自杀的人们了。
手术整整进行了2个小时，朱有财的妻儿从头哭到尾，让人见了唏嘘不已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这个年头，住院可不是好玩的事情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高昂的住院费不是每一个家庭都能够支撑得起的。难怪现在有人说，你想找稳定的工作吗？建议你去读医学类和师范类的院校，那你就不会那么快下岗。这话是绝对了点，但是你能够说他没有道理吗？！
朱有财的手术动完以后，在医院休养了几日，便不敢再呆下去，赶紧回了家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钱这个东西，你说它是东西它就是，你说它不是，它就不是。可是在某种情况下，你宁愿对钱大哥下跪。朱有财名字是取对了，却没有“财”。近两年建了座新房子，两层的，红砖屋，因为资金问题，未对房子进行任何的装修和粉刷，就进去住了：小儿子还在读初中，还得花钱。这个家现在少了他这个顶梁柱，不知道如何是好！真是雪上加霜，痛不欲生！
朱有财回家以后，许多的工友都去看望他，还掏出自己并不多的钱给他妻子，让买些好东西，补补身子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遇到这样的情况，任何人都会为之动容的，恻隐之心由此而生。尽管知道这些钱对于庞大的医药开销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人就是这样，健在的时候往往将钱啊物啊什么的积攒起来，“等以后慢慢用”，轮到真正是“以后”了，却发觉自己没有牙齿吃了，没有那么长的命来穿好的衣服了......悲哀。
四
朱有财出事以后，工地的事情还是得继续，生活还在继续，一切都在继续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少了麻子不成街？没有过的事情。一个人的暂时或者是永久性的离开，不过是一支香烟燃过后的零星火光，有，不多余；无，却也无所谓，总之无所谓轻重。
石晓楠已经解放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中考考得一塌糊涂。在等待“判决”近一个月的日子里，疯了似的瘦，一圈又一圈。冲刺的那几个月都没能够让她如此痛苦：她已经做好了受打击的准备。
那鬼天气是多么地炎热啊！室内明明开了最大档的风扇，脖子还是猛地掉汗，一滴又一滴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那电风扇的呼呼声也太难听了！
其间，石晓楠去看过表叔一次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记忆的长河里，小时候她是经常去他家的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表叔的家离晓楠的家其实并不远，是邻村，经过了镇上的小学，再经过几条田埂，穿过一条巷子，走路约摸半个钟头的样子就到了。那时候，自己家和表叔家共同养一头老黄牛，一家轮流看牛一个月，以此类推。农忙的时候，那老牛便被两家重复地牵过来牵过去，再重复地使用。这些跑腿的工作，往往是由晓楠完成的，她也乐意做这样的事情。那时候，晓楠很喜欢到表叔家玩耍，因为他家有毛长长的花猫，还有可爱的小狗狗，这些东西是晓楠家所没有的。相反，表叔家的孩子也常来自己家玩耍，因为自己家有各种花草，有假山，有水池，水池里面还有很好看的鱼。直到有一年，那老黄牛实在是老得不行了，终于在一个寒冷的冬天里老死。这样的“共牛瘦，共屋漏’的日子才算结束。
堂屋里，支起了一张大大的床，表叔就躺在上面：面色蜡黄，消瘦了很多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原本就瘦高的他现在瘦得不成样子，颧骨更加高了，眼睛深深地陷了进去，显出很多很多的疲惫和困惑。他的脚用白纱布裹着，还染上了许多的药水，像平常人们剥了橘子手里留下的那种颜色。表叔那稀拉拉的脚毛挂在干柴一样的腿上，让晓楠不忍心再看上第二眼：那一定很难受吧，一定很痛很痛。每隔一阵子，晓楠就看见表婶在那床上移走一个尿袋子，再为他换上一个新的。原来，由于摔断的大腿触及的神经太多，影响了朱有财的正常生理新陈代谢，现在的他只能够靠输尿袋和排便袋解决“问题”，和植物人无异，非常不方便。另外，由于夏天炎热，躺在床上时间太久了，表叔的后背还长了疮。看着面前对自己笑的的表叔，晓楠心里一阵哽咽，那种笑，是干笑，是无奈，是痛苦的笑！她忽然明白父亲曾经说过的，表叔有拒绝治疗的想法了，那不仅仅是因为家庭经济的原因，还有来自心灵深处无言的痛楚。
五
八月初的时候，石晓楠在学校教务处拿到了录取通知书，不是重点高中，而是一所乡镇高中的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她认了。预料之中，反而没有太大的失落，只是不知道怎么向家里人交代。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是不能相比的，她已经足够努力了的啊！她想，如果人世间真的有一种叫做宿命的东西，或许，这就是吧。只是，她觉得自己太对不起家人了。他们对自己曾抱多么大的希望啊，考上重点高中，然后再考上大学，然后就会拥有一个好的工作，有一个好的归属......再然后呢？然后就是结婚，生子，然后就是老死了，就像那头老黄牛。
回到家的时候，看见自己的表情，父母亲已经明白几分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他们没有过多的追问，可是，晓楠多么希望他们能够痛痛快快地骂她一顿，哪怕是一句也好。
可是没有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一句都没有。
是不是泪水流干了就不会再有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是不是希望落空了便不想再回首？
晓楠听见自己心里有一种东西破碎的声音，他知道父母亲一定也听到了，更或者说，他们也在破碎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现在才明白，不是所有的因为后面一定有所以的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所以，我们无法去猜想每一个故事的结尾，无法预知事情的最后归属。也许路开始已经错，结果还是错......”
晓楠在日记本写下这样稀寥的文字，父母不慰藉自己，晓楠自己慰藉自己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晓楠母亲曾经提议让她读个重点高中的高价,被晓楠一口回绝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晓楠不是不知道父母赚钱不容易，她觉得自己不能够再花他们不应该花的钱了，不能够！他们对自己已经够好的了！自己从哪里来，还是回到哪里去吧。如果结果还是错，那么就让它继续错下去吧，她不怪任何人。
晓楠选择去了X镇高中，重新开始她的学校和生活，并且希翼三年之后有质的飞跃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六
石大刚最近比较烦，很烦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刚刚接了一座房子的建筑权，还未来得及高兴，那屋主去批地皮开房证，上面却说要先拿包工头的建筑工作从业人员合格证书还是什么承包证书来才给审批！什么狗屁东西！老子做了20几年的包工头了，从来没有听说要什么证书才给批屋地的，现在却横空生出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如今这世道，越来越古怪了，越来越让人搞不懂了：种点家乡特产芋头马蹄什么的农作物，偏要交什么农业税；帮人家起房子，要“师傅证”；生个小孩要搞“准生证”......这个证，那个证的，有完没完？
大腿拗不过脖子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石大刚最后还是妥协。他去向别的建筑包工头借了一个“证书”，终于办妥了这桩生意。只是花了50块钱，心里痛痛的。听说办那个破“师傅证”，就一个小红本本，花了200块钱！石大刚心头忽然忆起当地大街小巷墙壁上漫天铺地的“办文凭”字样的广告，后面往往还附上具体的手机号码或者电话号码。大刚愤愤地想，如果我拿身份证给他，我一个农民大老粗，初中都没有毕业，他妈的我是不是一翻身就是大学生了呢？想着想着，大刚兀自朝地面唾了一口浓痰，然后用鞋底狠狠地擦了又擦，在地上制造出一个很明显的图案来，只是那图案很不好看，也很不雅观。
朱有财摔下来以后，石大刚便重新招了一个挑工，女的，四十来岁的样子，名叫杨岚，丧夫，有一女，正在读初二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据说她丈夫前几年在一个冬天上屋梁拣瓦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来，死了。家里还有一老母亲，三代人就这样相依为命。因为家中经济来源少，开销又大，杨岚便想在石大刚手下做一阵子，宽一下手头。大刚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有着很大的眼睛，瓜子脸，想来年轻的时候曾经吸引过不少男士的眼光，怎么却偏偏那么早就死了老公啊？真是造物弄人。年过三十五的杨岚，身上却残留着很多妇女少有的风韵，身体虽略显胖，胸前挂的那两个东西却是那么地美丽，走起路来还一晃一晃的，煞是丰满喜人，直撩着这帮老男人的心扉，更加撩着赵子利的心。那东西，那情景就如同酸笋遇到了辣椒，让你没来由地流口水，更何况那杨同志是寡妇......老赵甚至想到了多日以后他们俩交欢的那摇摇欲坠的大床。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这句话还真的在理。自从有了杨岚来，工地里就增添了以往从来没有过的乐趣，要知道这样，石大刚早应该在男人堆里丢一个女人。再加上杨生性爽快大方，人缘又极好，很快就和一帮工友们称兄道弟，打成一片了。
而赵子利,也是一个挑工:浓眉大眼,身子壮实得不得了,有着似乎永远也用不完的力气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前几年妻子跟别的男人跑了，留下一个10多岁的儿子。据说原来的妻子嫌弃赵子利太老，人又没有情调，后来在县里的商场帮人家卖了一年的成衣，再后来......她就跟着别的男人跑了，再没有回来。老赵没有去找她，已经没有必要了。即使找得回来，也只是她的身，而不是她的心。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她去吧。赵子利在说这些事情的时候，语气淡淡的，似乎在说别人的事情。看得来，老赵对妻子的归来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了。大家听这个故事的时候，有过那么半晌的沉默，一愣一愣的，大家似乎都傻了。
哎，男人和女人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一个“好”字，不会是单方面男人或者女人的原因。
七
当时的建筑工地在离家比较远的地方，一帮工友不是和石大刚一个村的，就是邻村的，许多人跟了石大刚很多年，彼此的喜好缺点什么的，一目了然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石大刚已经过了42岁的门槛，却一点也不显老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只是黝黑黝黑的，可能是在外面受的日晒雨淋太多的缘故。石大刚笑起来，牙齿白得吓人，虽然他抽的一直是劣质的旱烟，却也没留下一点点的痕迹。这个老石，从1980年秋天和古月莲结婚到现在，子承父业一直做泥水工，在建筑业上摸爬滚打20几年了。建了大大小小无数的房子，虽然没有建过10、20层的摩天大楼，大的却也承建过中学的教学大楼，小的不过是村民的厕所。村里、邻村、甚至是更远的地方都随处可见石大刚建的或者曾经参与建造的房子。由于技术过硬，人们都相信他，许多的时候，他们更加愿意帮他留意哪里又有新的“生意”了，很是热心。
包工头就是包工头，大家一同出门，一同回家，石大刚挣的钱却总比别人的要多一倍以上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这些年来，因为大刚还可以另外挣一些顶筒和模板的钱，而这些工具恰恰是建房子时不可或缺的。可是，大刚总觉得钱不够花，女儿上学要钱，儿子上学要钱，家庭的开销全部靠自己。现在儿子终于可以自立，可以养活自己了，但是还要为女儿上大学的学费筹钱，还要为儿子今后的婚事筹钱。钱，钱，钱，说来说去还是钱，没有它这个世界还真的是不转了！好在这对儿女还懂事听话，也争气，大刚累着也还觉得值得。一身老骨头，哪个活在世上不要受累，只是程度的深浅不同而已。相反，一停歇下来，这身老骨头还真觉得不舒服，心里老觉得发慌。哎，能够累到什么时候，就累到什么时候吧。或许这人一生下来就注定了要奔波劳碌的吧，老天注定的事情哪能像那七月的天气，说变就变。
过了九月份，天气就逐渐地变凉了，或者是说变冷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天空开始变得异常的高远和清淡。早晨出门去做工，大刚总感觉到有一股直侵骨头的寒冷。人终究是个动物，对来自外界四季的变迁总是那么敏感和直观。
这一天，石大刚照例骑上老凤凰牌自行车去做工，刚刚走到村口，就碰上同村阿平的老婆三嫂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三嫂远远就开始招呼石大刚：“石师傅，等一下，我和你说个事情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石大刚回应道：“好啊好啊，说吧！”他不知道三嫂有什么事情要说，就干脆将自行车停靠在路边的电线杆旁边，顺势拿出烟袋准备抽烟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这是很久以前就养成的习惯了：石大刚一闲下来就想抽烟，虽然老婆古月莲说过自己很多次，说抽烟对身体不好，要他慢慢戒了，甚至不止一次因为这个和自己吵架。有什么好吵的嘛，一个大男人，抽个烟也不行，我又没有去嫖去赌！况且这烟也不是说想戒就戒的，就像电视里面播放的某些大官们，看见就可以为自己谋私利的机会，就会不自觉地犯罪一样。
这三嫂不是谁，正是五年前石大刚帮她家建过房子的屋主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三嫂的老公阿易和别人外出做生意去了，一年难得回来两次。
据三嫂说，这阵子她发觉自己家屋角四周在夜间总会响，发出沉闷的像敲击硬物过后留下的声音，就想来问问是怎么回事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还问，是不是石师傅在起房子的时候，施过什么法术，害得现在她一身病，小女儿阿凤也是大病不来，小病不断......说到最后，三嫂一时激动不能自已，居然带上了哭腔，说，石师傅啊，我家没有惹你什么啊，你怎么能够这样对我们家啊？你是不是用了什么法术啊？你倒是说啊！这种“啊啊啊”啊个不停的架势，让路人不知情，还以为石大刚什么时候欺负过这个女人。
大刚一听，不得了了：这女人发起牢骚来没完没了，可不是件好耍的事情，自己又不是没有领教过，搞不好还会出一大堆的麻烦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大刚连忙将三嫂拖到路边：“我哪里会什么法术啊！我做泥水工都２０几年了，头一次听人说我会法术，拿法术整人家......”说着说着，石大刚的声音不知不觉就提高了，看得出来，石师傅有点生气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是啊，他怎么能不生气呢？这是他第一次听别人在自己面前否定自己在建筑方面的成绩。
三嫂也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女人，她一见石师傅的样子，马上转口道：“石师傅啊，我是随口说说的，你老师傅不要记在心里啊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我以为你跟那仙姐学了几招，想在我家试试，看灵不灵......哎呀，你看我......要不这样，你帮叫那姐姐来我这里看看房子，看是怎么一回事，好不好？回头再谢你。”唠唠叨叨一大串。
三嫂说的这个个仙姐不是谁，正是石师傅几年前在县里做事的时候认识并拜认为干姐姐的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干姐姐平时帮人看病抓点药，还懂得点什么法术之类的。据说病人一经她念几句经，烧几柱香，再吃点她抓的药，病就会马上好，比你去人民医院还强。受益的人多了，这样一来石师傅拜认了一个“神仙”姐姐的事情便不翼而飞，传遍了整个村寨，人们也对此经常津津乐道，这无形中为她的“仙事”打了广告。
“三嫂，你看看我，你说我像会法术的人吗？你说我像是缺德的人吗？我有那么缺德吗？”石大刚显然对三嫂刚刚的话耿耿于怀，他是真的生气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怎么能够不生气呢？当初他认这个干姐姐，是想学习一下中草药的配置方法，根本不是想要学什么法术和巫术，况且那仙姐从来就没有向他这个弟弟“传授”或者“透露”过任何的招数。
看见石师傅反复地将手里的烟放进嘴里，又抽出来，然后又放进嘴里，如此反复，吐出一圈又一圈的青烟，她知道自己说了不中听的话，表情有些不自然：“莫说那个事了，当我什么也没有说吧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我听说那仙姐很能干的，你叫她来帮我看一下那房子嘛，我好几次跟你老婆说过这件事，可能她忘记告诉你了。”
还能够把自己老婆搬出来，真厉害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石大刚只好答应。当他跨上自行车的车座时，三嫂突然问：“听说你表弟从楼上跌下来了？是不是啊？”然后是整整一脸的探知欲。
石大刚心里猛一怔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真奇怪，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看看，明明是从建筑架子上摔下来，现在居然变成从楼上摔下来了，那明天后天不是要传成挨跌死了呢？石大刚面无表情没好气地更正道：“从架子上跌下来，腿断了。”
听了这话，三嫂似乎满足了某种心理需要似的“哦”了一声，转身走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大刚心想，这个妇人回去不知道又要怎么传话呢？哎，嘴巴长在人家脸上，阻值不了，算了。
八
石大刚很快就将仙姐找来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他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出什么麻烦：朱有财出事的事情已经让这个建筑队添了麻烦了，从某种程度上会影响到他这个老师傅的声誉。
翻历本，问情况，择良日，时间定在该月的27号下午6时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27号那天，石大刚也跟着去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胖胖高高的仙姐做起自己的老本行，行动倒很利索，满口金色的假牙在秋末阳光的映照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只见一只大活公鸡被宰了头，鲜红无比的血一滴一滴地掉在厚厚的“钱纸”上面，然后大刚看见那些鸡血慢慢地往外面渗透，再渗透，红红的一大片。茶几上摆了一个盛满米的茶盆，上面静静地躺着两个鼓鼓的红包，不用怎么想，就知道是三嫂送上的。石大刚还看见仙姐挥着半大不小的铜制的尖刀，口中念念有词，烧了很多香，也烧了很多的纸钱，那两条肥腿还极有频率有节奏地抖着。
这样弄了大概有半个小时，仙姐慢条斯理地表态说，原来三嫂家起那房子的时候，之前这屋地有“污迹”，意思是说多年前这里曾经有过坟地或者是垃圾场什么的，现在没事了，她已经帮“隔开”了，以后就会没事的了，不要担心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三嫂开什么玩笑哦，我老弟不会法术的。”最后的时候，姐姐还能够记得拉老弟一把，哎呀，也真够义气了。
值得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两个月以后，还是在村口，再次见到三嫂，石大刚若有所探地问她，“你那屋还响吗？”回答说不响了，好灵哦，早知道这样我直接叫她来看好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说玩一脸的开心和灿烂，眼角的鱼尾文聚集在一起，像两朵康乃馨。石大刚在心里暗暗地骂道：“当初是你听见朱有财跌下来疑神疑鬼的吧，房子哪里会响的？”嘴里却说道：“是啊，是啊！我说的嘛，我不会干那种缺德的事情的。这下你放心了吧？”大刚老是记着三嫂的那些气话。
不过说来也奇怪，石大刚当初心头的种种疑虑和担忧，在听到三嫂说没有事的时候，竟然全部烟消云散了，一身真是他妈的轻松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是啊，儿子中专二年级的时候，头痛得厉害，抓了那么多的药来吃，都没有见效，后来叫他这个姑姑帮看了一下，吃了点她开的草药，不是马上就好了吗？这种什么巫术法术的，你信则有，不信则无，玄着哪。
三嫂屋响这个事件到这里就这样平息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真爽，石大刚心想。
九
果然不出石大刚所料，赵子利和杨岚搭在一起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大伙儿在工地上一起吃饭的时候，杨岚已经能够大大方方地为赵子利添夹肉菜了，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迹象，喜得赵子利那本来就小的眼睛简直眯成一条线，让人看见了妒忌都来不及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原来赵和杨是分别骑着一辆自行车赶到工地做事的，现在居然共骑一辆了，杨岚坐在自行车的后坐上，咯咯地笑个不停，发展态势很是迅速喜人。用杨岚自己的话讲是她那自行车坏了，不懂得怎么修理。石大刚真担心这两个重量级的人物会将那两个小得可怜的车轮撑坏撑破，却老是自己一个人在干着急，那自行车车轮质量自始至终好得很，从来没有坏过，而杨岚在下坡路的时候，却学会了揽紧赵子利的腰了。石大刚甚至很恶毒地想，如果那车轮某一天爆破了，杨同志会不会从那后坐上面翻滚下来？
石大刚于是想成全了这对老男老女，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机会终于来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那是在一次倒完楼面的聚餐会上，7、8个老男人喝得多了，话茬自然也就多了起来，而且内容也越来越“贴近群众生活”，很深入很到位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大家难得有这么高的兴致在一起喝酒，因为快要过年了，更重要的是倒完楼以后每个人都可以领到一大笔钱。石大刚其实并没有喝多，在有心事的时候，他一般是不会喝多的，就像有些人他不喝醉就从来不抽烟一样。
是时候了，大刚觉得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他想趁热打铁，于是就拍拍在一旁的赵子利的肩膀：“子利啊，我看你也应该找一个婆娘了，你看你这一身邋遢衣服回去，也没个人帮你洗。”可是，老赵只是笑，却不言语。是没有听见，还是喝醉了？可是大刚怎么看老赵也不像是醉了。
大刚有点急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看来这红娘可不是那么好做的，想自己老婆闲来帮人家牵线，要经历多少的千山万水，最后才勉强成就一对。想着想着大刚的心一下就平静下来了。不急不急，石大刚这样安慰自己，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嘛。
就在大刚发愣的时候，杨岚从外面端着一篮青菜走进来了，弯腰准备放一些青菜进火锅里烫着吃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而赵子利正好绕过杨岚的手去拿那汤匙,不小心碰到了杨岚那软软、鼓鼓的胸部，手条件反射似的猛一缩，那汤匙就掉在地上了，并且发出响亮的声音。一个工友看见就附和着大刚说，“我看杨岚不错哦，不知道老赵有什么想法？”说完还故意意味深长地看了赵子利一眼。
“你乱讲什么啊？”杨不好意思地否认，将一块已经没有任何肉丝的排骨吸了又吸，吸了又吸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大家开始没心没肺地大笑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那个工友似乎还未过话瘾，接着刚才的意思发挥：“老赵啊，我的自行车链条坏了，今天我就搭你的车回去吧？杨岚啊，你就不要一个人伤心啊！”
又是一阵大笑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哎，这帮男人，就是这样为人家两个撮合的。
别说“伤心”二字，即便是杨岚不伤心，赵子利也要伤心的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那天晚上，入夜时分，赵子利一个人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面，看着黑洞洞的蚊帐，看着黑洞洞的夜，不禁黯然神伤，孤独极了。有人说孤独是分等级层次的，那么自己现在算哪个等级呢？赵子利不知道。如果．．．．．．如果小岚在身旁就好了！他不禁又想起了那个冷雨夜，那个让他销魂的冷雨夜。
那是一个月前的事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那天收工比较迟，回到杨岚家的时候，天色已晚，而赵子利的家还在离她家６、７里之外的另一个村子。以往的这个时候，等杨岚跳下车，他便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回去，偶尔也在她家停留一下，喝口茶歇息一下什么的。可是那天外面已经伸手不见五指，更要命的是，天上居然还落起了大雨，路面泥泞不堪，冷飕飕的风吹到袖口，让人一抖再抖，真难受。
“老赵，先进屋躲一下雨吧，等雨停了再回去也不迟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杨岚体恤地劝说道，冬日风雨中骑车的感觉还是有点痛苦的。
于是，赵子利就暂时留了下来，偏偏天公不作美，雨似乎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相反越下越欢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老赵在杨岚的邀请下，又吃了晚饭。
那晚饭是和杨吃的，晚上９点多的时候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杨岚的婆婆回娘家省亲了，女儿在学校住校。
电视还在播放着千篇一律的肥皂剧，杨岚洗澡去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夜越来越深了，已经１０点多了。忽然，白花花的闪电一划而过，电，停了。黑麻麻的一大片。有呼呼的风声在窗外呼啸。糟糕了，这样可怎么回去啊？
“看这鬼天气，你还是在我这里住一晚吧！”是杨岚的声音，她用一只手遮着蜡烛，另外一只手梳着刚刚洗过的头发，急急地朝赵子利走来,说着又指了指女儿阿凤的房间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这个冷雨夜，赵子利没有住阿凤的房间，倒是住进了杨岚的房间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夜寒冷，人寂寞，情难耐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更难能可贵和不可置信的是，杨岚她并没有拒绝！衣服裤子全部都褪去了，两个人用彼此身体的体温取暖。都是经历过故事的人，做起事来，少了一切不必要的繁文缛节，干脆而利落。当赵子利进入杨岚的身体的时候，遗失了多年的愉悦感强烈地震撼着他的内心，那是多么的生动和美妙的事情啊！只是，杨岚的那张大床并没有老赵初见杨岚时，想象中的那样摇摇欲坠，在黑暗中，他只感觉到了杨岚稍许的推辞和羞涩，还有就是美感了。
末了的时候，赵子利紧握着杨岚的手，支吾着说，“我们住到一块吧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声音轻轻地，很温柔的那种。他终于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了，不管得到的会是什么样的回答，他都不理了。样岚将头转过一边，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老赵想，或许还没有到时候吧。
半年之后的后来，石大刚看见赵子利真的和杨岚在一起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原来只是大刚一个人在瞎操心，也是，这种事情，本来就无师自通的。赵子利那儿子叫杨岚做婶婶，杨岚的女儿则管赵子利叫大叔。一家子其乐融融，倒也愉快。
只是，这又给石大刚添了麻烦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原来赵杨结合以后，这两个人不久就辞了活计，不干了，说是太辛苦，想另找其他的做。大刚失去了两个得力的下手，在隐隐的心痛之余，只好另物色人选。
十
表弟朱有财出事的第九个月，也就是第二年的三月份的开头几一天，突然传出朱有财不在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消息传得好快好快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朱是早上8点不在的，9点多的时候，死讯已经钻到石大刚耳朵里了，而表弟家离自己家有蛮远的距离。
死了？死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开始石大刚还不相信，看着传话的人一脸的认真样，不像是假的，人家才没有无聊到这种程度，拿这种事情开玩笑。那人说，“石大刚你表弟今天早上死啦，他绝食几天终于死啦，死的时候我看见了，瘦得像根棍子......”声音很洪亮，生怕石大刚耳背，听不见。
石大刚的耳朵快聋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表弟啊表弟，你怎么就死了呢？哎。大刚将旱烟抽了又抽，那烟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火星了他还不知道。
三月的春光多么好啊，红艳艳的桃花开满了朱有财家的庭院，在他家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很大很宽的池塘，水汪汪的泛着粼粼的波纹，几只鸭子在水面上游来游去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可是，朱大刚看不见了，永远也看不见了。
后事忙了四天，总算结束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只是朱有财那两层楼房显得更加空荡。
朱有财摔下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以为只是大腿断了，而不知道肚子里面的东西也会因此而受到这么大的影响和牵连，最后终于导致了自己的死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死是多么可怕的字眼啊，自己才41岁，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可是现在......医药费花了多少,自己不知道,老婆硬是不说,但是自己清楚她一定借了不少。不能够这样啊，怎么能够这样啊，不能够连累他们了，人都是要死的，迟早的问题......后来，后来他就不吃东西，怎么劝也不吃，说吃不下。然后就死了。已经没有任何后来了，那新坟会一点一点地长出新草，然后再干枯掉，第二年的春天再长出另外的来。
摇了那竹架子使朱有财掉下来的工友阿丰当时赔了3000多块钱给他做医药费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阿丰和朱有财是同一个村子的，两家离得并不远，走路只要10分钟。阿丰家并不富裕，甚至可以说是穷，上有老父老母妻子，下有小儿小女，两个都在读小学。他房子也没有新的，阿丰夹在一家人的中间受累，他已经拿不出任何的钱了，这个朱有财也了解，当时他也没有多说什么，都是在一起做事拿苦力钱的，又是同村的，还能够说什么呢？朱有财出事以后，正逢上夏天农村里的双抢，要赶收稻子，还要赶插新的秧苗，看着朱家的情况，阿丰两公婆还自动到他家帮忙，阿丰甚至是连犁田耙田的活都全部包了，用最原始的牛耕方式。朱家有5亩多的田啊，阿丰硬是一分一分地犁完了。除此之外，他还要忙自己家的。
现在朱有财死了！朱的妻子却到处宣扬说是阿丰害死了自家的老公，并且还要告他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状纸请人写了还递了上去，却一直没见有答复。
“当时说好了，给你3000多块钱，你没有意见的了，你那时候又不说，现在才来问我要，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啊，你去问问别人看合理不合理？”阿丰一直这样敷衍朱有财的妻子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据说阿丰法院里头有个把认识的人，管这种大事的。
所以“这事情”就一直这样拖下去，不明不白，最后也不了了之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朱有财的妻子也没有丝毫的办法，人死总不能够复生......朱有财的妻子只好逢人便说，这个世道啊，我是绝望了，净欺负没有男人的女人，一遍又一遍，从来没有变过。
十一
时间匆匆如流水，从来不曾为谁停留过，哪怕只是片刻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天空还是那片天空，大地还是那块大地，只是物是人非，不再若前。
石晓楠已经念到高三了，重新准备接受艰苦劳累的升学冲刺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哥哥石亮大妹妹5岁，正是谈婚论嫁的时节。有一次周末回家，晓楠还看见了那据说会是未来的嫂子的大姐姐。那姐姐身材超级苗条，石晓楠认真观察过了，她左眼双眼皮，右眼单眼皮（阿楠看过相关的书,书上说那是“内双”或者是“隐双”），还烫了一个方便面似的卷发。蛮漂亮。只是不知道哥哥从哪里拐来的，又不敢贸然问。父母没有多大的意见，只是母亲的看法有点离谱，她说，“你看她瘦成那个鬼样子，以后怎么怀小孩子啊？”担心什么，真是的，晓楠在心里偷偷地讥笑，人家还不一定嫁你儿子呢？哎，人生就是这样，出生，读书，结婚，生育续后，工作，抱孙，老死......如此循环，周而复始。晓楠
忽地就想到了多年以后镜子里面白发苍苍的自己，不觉浑身发凉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十二
第三年的盛夏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季节的更替都是很准时。
某一个下午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石大刚的老婆在村里的水埠头听见别人说朱有财的妻子新招了一个男人，据说还买了一辆新的摩托车。原来一切都可以过去，这日子还是得照样过，没了朱有财，还有其他的男人。
古月莲想起了那1000元钱，那是在朱有财住院时借给他家的，现在......是不是应该还了？都快三年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古月莲回家跟大刚说了这件事，说想去要回那些钱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朱大刚不让：“我看你最好还是不要去了。”他担心某一天朱有财的老婆反咬他一口，一纸把他也告上去了，那样就吃大亏了。大刚知道，建筑包工头终究还是要负一些责任的。他的担心不是多余：以前别人的工地也出过大大小小的事情，建筑队的负责人“三七开”付了那赔偿费。更何况，朱大刚不仅仅是腿断了，他是死了。
“那天你又不在场，又不是你摇他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古月莲急忙说。
“那不是一回事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大刚又在抽闷烟。
“就你心肠好，人家买了摩托车，给你坐一下吗？人家买了软沙发，你得摸一下吗？”古月莲将听到的事情全部抖了出来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自从朱有财死了以后，大刚和古月莲就很少去他家了，以前一年还去一两次。所以老表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太清楚。
“我明天就去问，看她怎么答复我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看来古月莲是铁了心了。在她看来，1000块钱可不是小数目啊，如果让自己一个妇人去赚，那得要多久？卖白菜花么？在菜花上市的时节，那东西贱得要命，几毛钱一斤，要卖一世才凑够1000块！
石大刚沉默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她知道自己老婆在想什么。
次日，古月莲真的去了老表家，却没料到她不承认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不承认？古月莲气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那天在医院不是说好了那钱是借的等有钱了就还的吗？”古月莲尽量将自己的声音压低，不让自己心里的怒气冲出来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我忘记了，那天我头昏昏的，你们在那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一点都知道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朱有财的老婆极力否认。
“当时你姐姐、姐夫、妹妹和妹夫都在那里的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古月莲亮出了底牌。
“我说过了，我那天头昏，记不清楚了......”表弟媳似乎有点不耐烦了，在含糊的同时也在遮掩着什么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那我找你姐夫他们去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古月莲一气之下出了门，她一向是个很冲动脾气也很暴躁的人，她怕自己在她家和她吵起来。
古月莲在那村子的拐弯处回望朱有财的家时，看见他家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上了，一时愣在那里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回家的路上，经过她的菜地，一大片的菜地，长满了高高的杂草，有的甚至攀到了菜园旁边的楝树上。古月莲以为那菜地调换给别人了，就问了他们村里的人，回答说：“哪有啊，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大白天也关起门在家看电视，得空得很，她招的那个老公也和她一起看......以前你看她的菜地，那大白菜绿油油的。”
古月莲听了又是一愣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古月莲找到了朱有财的姐姐姐夫他们，并且说明了来意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开始他们倒是站在古月莲一边，说那1000块是明借的。这让她感到无比高兴。
“可是她现在不承认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古月莲说。
‘哎呀，她也难的啊，老公又不在了......”她妹妹不知怎的又站到朱有财老婆那边去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难？再难也不能够不承认啊！1000块钱，她还不起，可以让她儿子还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古月莲还在试图坚持自己的意见。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她都不承认，她儿子难道会承认？”朱的姐夫说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这话倒是很有道理，古月莲没有想到。她本来还想说那摩托车和她那新招的男人以及那满地的杂草的，没有说。
“那我过一阵子再去问，我就不信那钱我问不回来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古在心疼那些钱。她想，那钱可不是炮火打来的啊！现在什么都不好做，虽然物价上涨，金钱相对贬值，但是1000块钱还是能够买好的东西的。
第三次去的时候，古月莲提了一袋“利是”饼干去，复制着国人那些烦人的送礼方式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朱有财的老婆在家看电视。
沉默，很长时间的一段沉默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我没有钱，你要我的命啊？我没有钱，你来割我的肉啊？”对方终于承认，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细细碎碎的声音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古月莲看见她家堂屋里的摩托车，崭新崭新。
“那还有钱卖这个？”古月莲指指车子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那是阿勇的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阿勇是她的儿子，那小子初中毕业在家浪荡，什么事情也不去做。
又是沉默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死寂一般。
古月莲气呼呼地起身就要走，朱有财的老婆拿起那“利是”饼干递回去说，“拿回去，我不要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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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月莲又傻了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书上说，任何的亲戚关系、朋友关系，在很多的情况下，一旦和金钱扯上关系，就变味了，不好玩了。这话是多么正确啊。
古月莲发誓再不要踏上这家屋的门槛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就当那钱积德了，打水漂了，或者当是豪赌了一场，最终连短裤也输掉了。鲁迅先生有远见得很，国人骨髓里的阿Q精神无处不在。
“我说你要不回那些钱的吧，你不相信......”回来的时候，看见老婆的表情石大刚这样说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古月莲看着丈夫粗糙的大手粘着一层层白色的胶布说，“我是看你做事辛苦，你以为我成心想整她啊？你看你白头发又多了几根，前一阵子我才帮你扯的......”说着便心疼地替石大刚小心地拔掉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跟这个男人20几年了，自己受的累不多，倒是他一个人不停地在外面奔波受苦，两个子女的学费，家里的两层楼房，还有各种家具家电，哪一样不靠他？自从嫁到他家，真正的白手起家到现在......想着想着，古月莲一时恍惚，拔白头发的手也不注意力度了。直到石大刚发出“哎哟’喊痛的声音。
石大刚真的感到疼痛，不仅仅是来自头皮上面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他似乎看见一条草鱼从水里蹦到了岸上，那草鱼以为岸上有好的风景有好的看头，在骄阳的烧烤下，却不知道自己再也跳不回水里，于是就这样一点点慢慢地死掉，慢慢地死掉......
石大刚想到了死去的朱有财，想到那余下的表弟媳，想到老婆古月莲,想到曾在自己手下做事的赵子利和杨岚,想到儿女石亮和石晓楠......喉头一阵梗塞,堂屋墙上的老八挂钟“滴答滴答”还在若无其事地走着，石大刚却发现自己再也说不出话来包装设计说明模板100字。
2005/5/6,广西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