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华丽的放逐

3年前 (2021-08-25)阅读744回复0
秦若南
秦若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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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电脑已经很陈旧,启动他需要很长的时间,也许是里面承载的东西太多,他总是嗡嗡的响个不停AI 2019直线怎么变成圆头?。我的电脑是由台式机改进成的手提电脑,如果不接上电源,它就无法工作,他除了有个手提电脑的外表之外,就是一个纯粹的台式机,这就让人很奇怪,并且不伦不类的。其实,我的生活也就是这个样子,外表光鲜亮丽,系统却早已过时,并且运行缓慢。所以,尽管它常常死机,吃掉了我许多的文字,我却依然到处带着它。他陪伴我去过最奢华的巴黎晚宴,人头篡动的地中海沙滩,庄严残败的罗马,空旷荒芜的珠母郎玛峰,潮湿深绿的尼泊尔,肮脏华丽的印度,以及长达2个月的川藏路线。我背着他,象是背着另一个自己,在空气稀薄,景色壮观的5000米以上的海子边喘,不堪重负的喘。他里面有我自己的文字,记录了那些苍凉的夜晚和明媚的阳光,我的照片,是色彩高度饱和,让人视觉疯狂的幽蓝和绿,还有我的音乐,那些声嘶力竭的喊叫和流水般安静的JAZZ。并且,他有个最大的好处,是可以陪我上床,在任何有伤感的时候,他莫不做声的倾听。

  我喜欢这样一段话,“写字的人会生病,寂寞会逐渐从皮肤渗透出来,直到填满每根骨头的裂缝,直到溶入血液AI 2019直线怎么变成圆头?。这是一场华丽的放逐”。在不能离开城市的日子里,我常常一次又一次的在深夜或者黎明将自己放逐,而在太阳隐约升起的时候回到现实。其实,我更喜欢在黎明醒来,一个人跑到有斜顶天窗的四楼,一边写,一边感觉天空渐渐亮起来,空气干净清新,冰凉如水。

  深夜和清晨,总是那样的吸引我,以至于我有种错觉,白天是安睡的,而夜晚才是高歌的,至少我的灵魂如此AI 2019直线怎么变成圆头?。我总是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灵魂的,至少,音乐就是一种灵魂的传递,我感觉到他感觉到的,我悲哀我的,他悲哀他的,可是我们能彼此安慰。文字亦是如此。

  我喜欢夜晚的灯火,喜欢他遥远而微弱的光,每次飞机降落在红桥机场,千万的灯火总是让我感到温暖,让我感觉又回到了人间, 尽管,没有一盏灯是为我而亮着的AI 2019直线怎么变成圆头?。我喜欢上海这个城市,这是个很有自己的原则的城市,有时热闹,有时坚定,有时暧昧,我就是一个这样喜欢变化,喜欢新鲜,并且见异思迁的人,所以,我喜欢这样的城市。还有一点,是因为这个城市有太多寂寞的灵魂,在夜晚飘荡在酒吧中,高大的梧桐树下,别人的床上,以及永远没有星星夜空中。

  我总是无可救要的写许多凌乱的东西,有时候,我很想让他有连贯性,或者有故事情节,可每次这样一来,我就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最后是陷在沙发里发呆,然后,又写下这样奇奇怪怪的文字AI 2019直线怎么变成圆头?。我喜欢干净或者黯然的文字下面隐含的忧伤,象毒太阳下的树阴,也象平静美丽的湖面,可水底是黑暗和阴冷的,我可以躲在里面,疗伤。

  我是个太过敏感的家伙,有无穷的想象力,并且常常深陷其中,我编织的梦境实在太完美,太真实,我在里面哭呀笑呀,在一个夜晚走完一生,只是,毫无例外的以死亡作为结局,因为,我不知道除了死亡以外我该怎么让人更快乐,我不会写从此王子和公主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了,我总是说,他(或者是我)已经死去,飘荡在我(他)周围,看着他(我)上班,下班,喝浓的咖啡,写字,背上十几公斤的登山包去行走,一个听音乐,一个人在旷野里唱歌AI 2019直线怎么变成圆头?。并且,在任何时候,觉得仍然是两个人在一起。

  大部分时间我是陆家嘴玻璃写字楼里拥有独立办公室的精英,或者称为‘三高女人’,高学历,高收入,高年龄;小部分时间我是以文字为生命的虫子,期待有一天会化成粉蝶,尽管,人人得而株之,可我毕竟飞舞过了;更小部分时间,我穿上防水衣裤,打好绑腿,穿上圆头厚重的登山鞋,带上我陈旧的光学相机和不断更新的数码相机,CD,和这台老电脑,去行走,去流浪AI 2019直线怎么变成圆头?。我喜欢我生命中的这三种状态,我喜欢自己高贵幽雅,在英语和法语间游刃有余;我也喜欢自己放荡形骸,自由自在的躺在草地上,大声的走调的歌唱,或者站在山顶上呼喊。我喜欢“山高人为峰”这句话,喜欢征服的感觉。我也曾设想过我的未来,要不我是“闲”妻良母,写只有自己看的文字,要不我就在四处流浪,最后停留在有喜欢音乐的小酒吧里。反正,我是个即挑剔又随遇而安的人,总能在理想和现实中找到平衡。

  我已经经历过好几次生死,别人的和我自己的,有一段时间我在网上疯狂的寻找,希望找到通往亡灵的路,我总觉得网是无所不能的AI 2019直线怎么变成圆头?。我看大量的佛经和鬼故事,试图看到死亡后的世界,哪怕一点点也好。我很高兴我能在这里平静的写下这些感受,说明我的内心已经平静,并且快要忘记。我想在忘记之前记录下来是个好办法,毕竟,时间让我老去并且健忘。

  我在珠峰大本营呆过4天,我们住在用蛇皮袋(就是那种有五彩条纹的以天蓝色为主的小贩们装倒卖的香烟,衣服的那种)拼接成的帐篷里,中间有个带烟囱的旧式炉子,里面烧的是潮湿的羊粪,空气冷硬,半夜和清晨有冰雹砸下来,声音宏伟,但从来没有击穿过帐篷,我过去不知道这种材料有这样的坚硬度AI 2019直线怎么变成圆头?。我们住的帐篷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珠峰茶馆”,茶就是酥油茶,我无法下咽,体会不到他的香以及对高原气候的抵抗力。

  我是个爱好独自行走又非常怕孤独的人,所以从大本营出发的时候,我只带了2块巧克力,MP3和数码相机,我只是想去转转而已AI 2019直线怎么变成圆头?。大本营前面是一片空旷的石头地,全是石头,并且大部分是白色,所以感觉很干净,我微微的喘着往里走,想,到不了8848,至少该到主峰的脚下吧。所以,我就缓慢的移动了,渐行渐远,我路过一个又一个白色石头拼成的十字架,我知道那是一个又一个灵魂在这里守望,下面只有那些登山者的工具,日记和香烟,他们的身体将千年不坏的冰封在珠峰的怀抱里。我在拉萨的时候曾与一个小寺庙里的喇嘛聊天,他说 珠峰是女子,并且是有魔力的魅艳女子,她会召唤你,引诱你,让你无法自拔。我一边听音乐一边跨过小溪流,象蜗牛一样爬行,我感受到一种呼唤,飘摇的,又异常清晰,我寻声而去,发现已经穿过了几个足球场大的石坪,来到一个仅高几层楼的斜坡前,我想都没想就爬了上去,土质松软,每走一步就有无数沙砾甚至石头滚落,在我身后形成一行滚滚的烟雾。我开始手脚并用的爬,爬的很快,并且忘记的呼吸,忘记了这里是5000米以上的高原,以至于在我登上山的后,足足用了5分钟低头吸气,只吸不呼,那一刻我看着自己的脚想要是再高哪怕1米,我也将倒下,再上不来。5分钟后,当我抬起头,我彻底的受到了打击,山后面还是连绵不绝的山,我的主峰还在遥远的不能再遥远的地方闪闪发光,除了放弃,我没有别的办法。我选择在山头上晃悠,中午的太阳很亮很耀眼,却没有一丝温暖。我爬上另一个小坡,发现一个湖,很小的湖,充其量不过游泳池大小,可确是我从没见过的深绿色,那液体也不象是水,却想果冻般的凝胶,整个湖面没有一丝动静,是纯粹的死水,象有无数的绿色的灵魂凝结在其中,每一个都试图转出湖面,进入我的身体,我忽然激泠泠打了一个冷战,恐惧毫无原由的袭来,我不敢再往湖里看,我要饶过他回去,我要赶快离开这个地方。我的灵魂在那一瞬间浮出水面,尖叫的提醒我,赶快离开。我走在水边,可再也不敢看一眼,好象再看一眼就会有什么发生,我第六感的琴弦尖锐的响着,我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逃到斜坡边,才坐下来喘气,以至于都忘了拍照,那本来是绝美的景致。这种反常的行为让我百思不得其解,而那种刺痛我神经的恐惧是真实的存在过,并刻下深深的疤痕。胡思乱想的我还没从恐惧的阴影里走出来,更大的恐惧却摆在我的面前,斜坡松软的土质根本无法承受脚的重压,一落脚,碎石就砰然滑落,再折回去时间已经不够,可试了几次依然不敢前行,我试图闭上眼睛,奔跑下斜坡,以前我也曾这么干过,可,怎么也鼓不起勇气。我一筹莫展的就地躺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高原天气无常,阳光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隐没,天黑前如果不能赶回营地,就将有无数的危险。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动,是的,我的身体再缓慢的向下移动,我惊喜于上天的帮助,不管几千块钱买来的登山衣裤,以手做脚,象划船一样在沙砾中滑行,我感觉到身体摩擦时的疼痛,头上时不时有石块飞落,从我身边飞驰而下,我知道我的移动带动了一大片沙石的蠢蠢欲动,只好压抑着兴奋,放缓了动作,身体保持平静,小心翼翼的用手推动着下行,当我终于踏在石头上,我本能的朝前跑了几步,身后有沙石落地的声响,回头是高高的土黄色烟雾。

  天已经有暗的趋势,气温也明显的下降,我感觉到寒冷象无数的小虫子潜入我的体内,而来时短暂的路此时却异常的漫长,来时跨过的小溪水此时不知怎么变成了河流,深且宽AI 2019直线怎么变成圆头?。我的脑子由于兴奋,运动和长期缺氧而变得麻木和迟钝。当我发现自己走的不是直线,并且开始跌跌撞撞的时候,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天已经开始黑了,因为我看到了灯光,很近又异常的远。风很大,意味着我的喊叫不能传出去多远,他们听不到,短短的一两千米的距离似乎成了永远,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我甚至觉得那灯光只是我的幻觉而已。当我听见自己的身体轰然倒地的时候,我的意识清晰并且空明,有一种羽化登仙的感觉,仿佛躺在柔软的草地上,身体轻飘飘的。我想抬起我的手,可什么动静也没有,我象是溶入了石头似的,保持永恒的姿态。我感谢我身体的疼痛感觉,它让我恢复了少许意识,并且想起我腰包里的救生哨,那是临行前他给我的,让我感觉温暖,并且坚强的爬起来。我听见尖锐而悠扬的声音从我的嘴里一陈长一阵短的飘荡开来,是最美妙的音乐在最黑暗的山谷里回荡。我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我感谢上帝,感谢万物,感谢珠峰,感谢一切。

  很久以后,我常常回忆起这段经历,回忆起生死交替的瞬间,奇怪的事我一点也没想到我的父母,姐姐,或者我爱的那个人,我想到的只是轻飘飘的感觉真好,甚至没有恐惧,可见我是个多么没心没肺且自私的人AI 2019直线怎么变成圆头?。

  我总在每天清晨充当砌墙工,往脸上抹洗面乳,清洁水,收缩水,营养霜,隔离霜,粉底液,散粉,胭脂,画眉毛,画眼线,涂睫毛膏,然后是护手霜,护颈霜,再然后是往腹部,臀部,大腿以及手臂上涂满线条修护霜,在进行这些工作的时候,我惊叹于人类的文明发展进程,以及人类相比几百年前的富有程度,据说当年的欧洲,贵族也不过就是吃个鸡蛋AI 2019直线怎么变成圆头?。每天早晨我在镜子前欣赏自己的作品,并为自己面目全非而感到高兴,至少我可以称之为易容高手,而且戴着面具走在街上,灵魂会觉得安全得多。

  我总是衣着得体,颜色协调,在细节处张扬青春,在整体效果中追求清晰,正如我细致的工作一样干净AI 2019直线怎么变成圆头?。我的工作大部分分为两种,要不我在会议室优雅的对客户陈述我的投资方案,要不我就做在办公室里写这些投资方案。这两件事平均每天占用我2个小时,其余的时间我就在网上漫无边际的逛,或者看着对面星球大战式的建筑—金茂发呆。

  晚上,我充当清洁工,仔细清洁掉一切不属于我的东西,晚上我什么也不涂AI 2019直线怎么变成圆头?。我的皮肤干燥而紧绷着,但我能听见它象我一样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夜晚,我从不看电视,即使有时候开着,我也只是眼睛盯着屏幕,脑子里天马行空。我常常会因为一段音乐或者一句歌词联想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等我回过神来,完全不知道电视里演了什么。所以,大部分时间我读文字,或者写文字。读书的时候我很专注,一个字一个字的读,所以我读的很慢,可我每星期都会从JOYO上定价值200元的书,我象是个购物癖一样到时间就要去逛一圈,而逛一圈就意味着十几本书会在周末的早晨送到我的家里,所以,我不得不用很多时间去读书,读各种各样的书。所以,我的时间总不够用,所以,每次有人叫我吃饭什么的,我总是没空,所以,大部分人认为我是个工作狂,所以,老板听说后就升了我的职。其实,我每天平均工作不超过2小时。我对此非常满意。

  我读的书实在很杂,我想不管是谁,不管你多大年纪,你总能在我的书柜里找到你喜欢的那一本AI 2019直线怎么变成圆头?。我喜欢沉重的历史,飘渺忧郁的散文游记,世俗小说,武打,科幻,还偏爱漫画。我总喜欢蜷缩在角落里低头读书,象一个受委屈的孩子在悲伤的哭泣,而大部分时间我也会感动的流出眼泪,我非常喜欢在别人的故事里流泪,泪水不可抑制,常常红肿了眼睛,晚上去酒吧的时候就会被人说成是失恋了,还劝我想哭就哭出来,非常之可笑。晚上睡觉前,看历史书,大多数是传记类的,当然也看《东周列国志》之类较严肃的书,结果是不超过10页,必然已经睡着。我不懂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失眠的人,我每天晚上都是和眼皮一番血战后败北,极不甘心的睡去。

  除了看书,我就喜欢塞上耳机,找一条路游荡AI 2019直线怎么变成圆头?。带上耳机我就如同漂浮在空中的游生物一般自由自在,张牙舞爪。我喜欢深夜的街道,尘埃落定,灯光暗淡,柔和,路人行色匆匆,没人会注意你,我也不想引人注意,我穿的黑不溜秋,面容苍白,夜深了以后曾经惊吓了某人,让我心升内疚。我总是漫无目的的走,走很久很久,常常迷路,不知道在哪,不过,没关系,只要我的脚不累我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即使穿着高跟鞋,有一次一直走到了天亮,我就直接去上班了,同事发现我没换衣服,神情疲惫,就以为我有艳遇,暧昧的对我笑笑。这是关于我的第二种误解,我不明白为什么人们总把我和爱情联系在一起,好象没有了爱情我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可,是人都知道我不是花瓶,充其量,是秦代出土的青铜器而已。有时候,我会带上相机,用长焦拍路灯下的树,每片叶子都是透明发光的;拍冬天的月亮,象素面朝天的太阳;拍众生相,象无声电影里的演员,拍各种和白天看起来截然不同的怪东西。

  我突然发现我用了很多个“我”字,这表明我的自恋,自我为中心,自私,然而,请,请原谅一个孩子的喋喋不休吧AI 2019直线怎么变成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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