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履历-(1984-1986)
-----为《黄河浪》20周年而作
耿立
我自从发表第一篇称之为文学的东西(那是一首诗),到今年是20年头,与《黄河浪》的沧桑一样AI叠印描边没反应。那是当年《作家》杂志办的刊授的一本刊物(名字可能是《作家之路》),一个诗人手写体朴素的封面,歪歪扭扭的(可能是我心仪而尊敬的艾青先生晚年的字体),那首诗是完全模拟当时舒婷发表在《文汇》月刊的诗歌《怀念——奠外婆》。(《文汇》杂志,是那个时代思想和艺术走在中国前沿的前卫刊物,电影,漫画,杂文,报告文学,舞蹈、诗歌散文和随笔,但那杂志后来被整肃了,我也关闭了一个窗口,当时我是每期必买,读之沉醉,既而遐想,记得在老家的柴垛旁,我在黄昏时看那上面的外国名画,画中的气味与平原的气息象契混同),我的那诗现在连名字我也记不起,只是朦胧追怀到,是临摹舒婷诗的形式,注定舒婷的这首诗会留下来,而我那首诗是除了我还有点象女人的第一次流产那样有痛感和羞涩,其余的人是不会记起的。我一直认为,《怀念》是舒婷成熟的一种表达,少了《致橡树》和〈〈祖国,我亲爱的祖国〉〉中那种浪漫主义乌托邦的气息。
怀念——奠外婆
有一种怀念被填进表格\已逝的家庭成员\有一种怀念被朱笔描深\每年一次AI叠印描边没反应,又很快褪浅\有一种怀念聒噪不休\像炫耀一笔遗产\有一种怀念已变成明年故事\对孩子们讲祖母,多年以前
有一种怀念只是潮湿的眼睛\不断翻拍往事的照片\有一种怀念寂寞无声\像夏午的浓荫躲满辗转的鸣鸟\有一种怀念是隐秘的小路\在那里徘徊AI叠印描边没反应,在那里忏悔\有一种怀念五味俱全\那是老外公,他因此不久于人间
呵AI叠印描边没反应,谢天谢地\被怀念的老人,已\离这一切很远很远
那时,我临摹舒婷的诗歌,因为读的是师专,是吃住免费的体制,于是就扣出一些菜金,上了〈作家〉的文学刊授,也上了〈诗刊〉的诗歌刊授,当时同位王士学上的是《诗刊》的刊授,他当时要是写东西,就趴在桌子上象是睡觉,有点王勃拥被而卧的意思,动物是可凭气味找到自己的同伴的,当时潘若雷、王士学与我、英语系的侯耀兵还有美术系的陈素英开始集合聚会弄起了文学社,20世纪80年代,中国的文学社象割据时的山头,你只要说自己是一位诗人,从中国的北部到南方,你可以身无分文地游荡,有吃的喝的和玩的,那时诗歌是一种稀有的动物,陈素英(一位才女,后改名陈鱼,结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壁画系AI叠印描边没反应。曾获台湾梁实秋文学奖,她当时写的诗歌令我震惊,1986年她为了爱情到了中原油田,后来和原来的朋友分手,又嫁给了一个写散文和诗歌的人瘦谷,后来曾见过她一面,后来听说她做起服装设计后来就失去了联系),但我关注她的点滴信息,她现在是中国女性诗人排在前几位的人物,很多的诗歌选本都无法饶过她、我一直认为,她是《黄河浪》的骄傲与光荣,她的诗歌为黄河浪挣得了荣誉,在网络,我搜索“陈鱼”,她的信息奔裹而下,令人措手,她是诗歌有点象翟永明,陈鱼是画家,翟永明则是嫁了画家何多苓,忧郁的翟永明爱好墨西哥女画家弗里达,在我的潜意识里,我想陈鱼也有点弗里达-卡洛的气质,在网络上见到了陈鱼的照片,是娇小和灵动的那种,陈是画家,把她就叠印在弗里达-卡洛的相貌里,弗里达的容貌长得异常漂亮,是能淹没人们灵魂的那类人,她把内心的强大掩藏在娇小的身材里,弗里达-卡洛她最有特点的是两条美眉稍稍有些连在一起,嘴唇性感,认识她的人都说她的智慧和幽默全在那双杏仁状的乌黑的眼睛里,她的目光是具有魅惑的那一种这是一个非常奇特的女人,不仅因为她的内心世界,还因为她的生存方式。弗里达-卡洛出生于1907年7月6日,卒于1954年7月13日,终年47岁。她5岁时罹患小儿麻痹症导致行动不便,18岁在读中学时,一天放学回家,她乘坐的公共汽车和一辆有轨电车相撞,她被一根金属棒刺穿,脊梁骨折断,骨盆粉碎……虽然弗里达后来不可思议地站了起来,但她一辈子将与病,她经历了大大小小32次手术和3次流产,并且最终瘫痪。她在腿部截肢时画“如果我有翅膀,还要腿干什么呢”。弗 里达鲜活、聪明、性感,她有点男孩子气,但同时又极具女人味,从某种意义上说,弗里达犹如一个墨西哥彩色陶罐,一个有着漂亮边饰的容器,里面装满了糖果和惊喜,但注定是要被粉碎的。弗里达在离去前一年,穿着最鲜艳的墨西哥服装,被人抬在一张有四根帐柱的床上参加自己的画展,有人唱起了墨西哥民歌,这个一生受难的女人以到达最远的微笑感激着生命。“迷路了,因为没有你,但夜晚随着火花而盛开,那燃烧的床浮得更高,她自由飞翔,那么疲倦的女人展开她永不折断的翅膀。”弗里达-卡洛是人类史上最伟大的女画家,是在痛苦上绽开的花朵。以陈鱼的《在深夜呼吸,旁边是我母亲》这首杰作,这首歌唱母亲的诗篇来纪念《黄河浪》20周年,是最佳而最妥帖的诚挚与得体的礼品。
在深夜呼吸,旁边是我母亲\垂危地躺着,这个大风降温的夜里\我在她的呼吸中呼吸AI叠印描边没反应。我要\在进入她的道路上明白我自己,或是\在执迷于我的事物中知道\这个我身体之前的身体
我,这个农妇的女儿\被生在1965年冬季AI叠印描边没反应。\七岁上学十五岁懂得用判逆\长高身体。急于开花那一年我十九\农妇就为我去拉地排车,车上装满\能供起开花的火砖、石灰、沙子和水泥。\她用母系的体力,供养她女儿在外地\疯狂长出与根茎脱节的浪漫和秘密。\
我的宿命是在这样的黑夜里救出我自己AI叠印描边没反应。\我被悬置在夜的病房里,看我的母亲躺成\陌生。楼下的风,胸中的液体以及\被她压在身下的生死的消息,它们在\为营救我不理解的事物而发出阴森惊人的力。\它们势利的厚待我,用棉衣裹紧我四面的创伤\以免鲜血淋漓。朦胧和难测涨高着真相的索价\却用迟钝的缆绳拴住我愿意付赌的身体
她的经历她说不清晰,她是比妇女\更谦卑的妇女AI叠印描边没反应。她已不能像爱婴儿一样\爱她女儿的身体。她已年老,萎缩和缓慢\长不过比她聪明比她高的儿女,她躲在一边\唠叨煤烟、米虫、麸皮和鸡蛋的大小\她为自己的愚笨和卑微掉进忽浅忽深的\摇晃着的脾气里。像收藏儿女早年的鞋样\她也藏了太多自己解不开的谜底
她残存呼吸的身体是供我开掘的墓地\我残忍地挖掘着,冷酷地\翻出藏在血肉里的词句AI叠印描边没反应。我要它们撞击我\身体里的空洞,我要它们举起我的灯\照亮我没有及时到来的激情。深渊呵\不要呼呼地诱惑我,不要在我站稳之前\裂开隙逢。我的意愿正被你隐秘地晃动。
她三岁时变哑七岁时才开口讲话\这和我的口吃之间的互映成一幅母女图画\就像现在,我战栗于中年的风雪中\观察她垂危中息而不灭的神经\怎样交错进我的神经脉络中\转换成猴子一样喊叫的嘶鸣AI叠印描边没反应。这之外\我只容忍我在嘴里混乱不清。盯住她的\颅外排血瓶,我试图想清楚\她长出的和我相关痛苦,试图看见谁在朝\她这时的怪异,摆出那个怜悯又轻视的神情
我幽暗地进入她夜复一夜的微弱\看不清是谁在危险地借用着她的身体\把她的一生都用在此时此地AI叠印描边没反应。她微微启开的\由生向死的消息,恰在我朦胧欲醒时\关闭。大地黑暗的音乐\一直含混而可靠地响起,想用她的身体\在一个又一个凌晨来临之时随天空不言自明\而她却惯性地,拿用顺了手的无知和沉睡来昏迷。
在她痛得只剩呼吸的呼吸声里\我迎来我的三十二岁AI叠印描边没反应。生日朝向她的联系\高于伦理更近于神秘和叹息。自怜的衰伤\竟比疾病更美丽:懂得亲近深夜的寂静\懂得转开视线,懂得遗忘和\及时地观察,那正在房角开放的菊花\。白得和寒冷一样的菊花呵,我久久地亲爱它\我需要它的白色和香气把我转移:她潮式的呼吸\怎样刀刃一样刺痛着我的身体
向上和向下的变化都迟迟不来AI叠印描边没反应。我的心\忽软又忽硬。我需要慰藉!\需要伸出我的手臂,需要抓住一点活力\我在她的昏迷里不停地劳作,快乐地劳作\越发投入时强暴她的犹豫,然后\冲动地把她的脬肿和高烧甩到了天际。\她再生,但与十月胎身的诞辰不同\她变成痴傻,哭和笑都不值得庆幸。鼻蚀。导尿。湿润呼吸。翻身。冰敷降温。\我在深渊的边缘把她领回来,她病着,\没有尊严,她不会思想,我自作主张。\她被卡在半途,不上不下在我的意志里受苦。\我在无数个夜里为她的痴呆\醒着,看她的头卡在生死之间张着嘴巴。\她瘫着。无所谓承受。她的智力\像婴儿一样低下。她是否比我更痛苦?\她如此长久地不进去也不出来\把我关在隐喻的门外\,我的敲门声,在每一个深夜的呼吸里\啪啪啪地响着。
潘若雷、王士学、侯耀兵、陈鱼与我之所以成为黄河浪的发起人,是因为赵统斌先生在1985年元旦组织的征文,这几人背景不同班级不同,都是征文获奖的受益者AI叠印描边没反应。当时的菏泽师专的中文系的师资在全省可谓强矣,有名满天下的美学家,从讲师直接评得教授资格的李丕显先生的文艺理论(记得1985年夏天,课下,同学们怯怯地围在李丕显先生的身边,其实当时他才40出头,但脑门无发,围在头颅边上的头发也已斑白,在现在的学校的门球场的那棵合抱粗的白杨树下,当时的白杨树是做晚上放映电影张开白布似的银幕的立柱,树还细细,前些日子路过树下,突然就用手抱了一下,但却两手不能合围,想起昔年桓公北征经金城,见前为琅邪王时种的柳树,皆已十围,慨然曰:“木犹如此,人何以堪!”泫然泪下。桓温本是一介武夫,当我们想他抚摩三十年前植下的柳树感慨泪下的情景,谁能不受其感染?此白杨我见过也已二十年,树已由挺拔秀气而变成了老枝拳曲,十围参天,不说种树人,只说当年白杨树下的看树人也由青春年少变得中年沧桑,而李丕显先生也早由中年而白发苍苍了吧,世间万物何逃老朽之宿命?“木犹如此,人何以堪”,桓温从柳树的变化中看到了自已的影子与将来,我们又在这段文字中读出了自已的未来。 黄河浪的诸兄弟姊妹,现在星散,很多的人离开了文场,或许由于生活中常常囊中羞涩,或许虚名成了我们追求的目标。或许被迫为柴米油盐耗尽了毕生精力,精神的高地愈来愈是荒芜。那些感官的幸福,沉迷与寻求粗野的刺激,当老年来临的时候:我们的内心世界究竟会留下什么?我们的内心又会拥有什么? )有诙谐幽默灶下烧火,灶上咏诗的名士风范的郭满禄,他的魏晋南北朝文学,使人领略到一种享受生命的独异的气味;出身世家的刘存璞先生的唐诗的饮诵与鉴赏,特别是他的美姿容,用小手指翻起书页,沉浸在诗的意境与氛围里,轻摇硕大无朋的脑袋的举止,让人怀疑他回到了公元八世纪的唐代,与李白友之,与杜牧亵之;严肃端庄的古代文学研究生毕业的刘银光老师,使人回到了学术的严谨和自守,让人想人到学术的事,是荒江白屋几个素心人的事;现代文学的宋聚轩先生和刘德然先生,是北京大学1977和1978级的文革后的学生,当时他们的同学陈建功、黄佩佳、梁左、刘震云正是象火烧云,在学生的心灵里,他们两人的课,一挥洒,如金戈铁马,一拘谨,如春夜悄悄滴在韭菜上的雨。古代汉语的赵廷琛先生是殷孟伦的弟子,而殷孟伦先生是蕲春黄侃的弟子,记得赵廷琛先生曾讲黄侃的趣事,黄侃擅长音韵训诂,兼通文学,与因性格落拓不羁、被黄兴骂为“害了神经病”而得“章疯子”之名的章太炎,以及因经常不修边幅、衣履不整、不洗脸、不理发、活像一个疯子的刘师培,被时人称为“三疯子”。
赵廷琛先生说黄侃特立独行,人们称为“三不来教授”, 黄侃在武昌高师任教时,元配夫人王氏去世,黄绍兰女士继配AI叠印描边没反应。二人虽经山盟海誓而结合,但因小事而反目,以至分居。武昌高师学生黄菊英和他大女儿同级,常到他家来玩,以父师之礼事黄侃,黄侃对这个女学生也很好。日子一久,竟生爱恋,不数月,二人突然宣布结婚。朋友们都以“人言可畏”劝他,他坦然地说:“这怕什么?”婚后不多时,他转到南京中央大学任教,在九华村自己建了一所房子,题曰“量守庐”,藏书满屋,怡然自乐。他和校方有下雨不来、降雪不来、刮风不来之约,因此人称他为“三不来教授”。
黄侃事母至孝,不管他母亲是从北京回老家蕲春,还是由蕲春来到北京,他都要陪伴同行AI叠印描边没反应。而同行的还有母亲的一具寿材。因为那具寿材上有他父亲黄云鹄老先生亲笔写的铭文。黄侃先生流传最广的说法“八部书外皆狗屁”(八部书即《毛诗》、《左传》、《周礼》、《说文解字》、《广韵》、《史记》、《汉书》、《文选》),黄侃曾鼓励殷孟伦,三十岁以前一定要读完唐以前的典籍,他认为唐以前留下的书不多,并且都是非读不可的。黄侃自己对这些书则不只是读完,用他自己的话说:“平生手加点识书,如《文选》已十过,《汉书》亦已三过……《新唐书》先读,后以朱点,复以墨点,亦是三过。《说文》、《尔雅》、《广韵》三书殆不能计遍数。”
赵廷琛先生在古代汉语课上要求学生读“白文”,那时大家对没有标点诘诎拗牙的文字视如寇仇,现在想来,真乃作为学术的训练和人的根基,惠我学子多矣AI叠印描边没反应。
那时的中文系的老师集一时之胜,记得赵统斌先生说,当时中文系的先生们,学问好,酒量也好,吴承业、李丕显、孙明贵、宋聚轩、贾祥伦、郭满禄诸位先生酒量都是白酒一瓶不倒,有此,统斌先生夜仿李丕显,在李先生的小院,树下,有月光,在简陋的地上,丕显先生席地,面前的一瓶酒已经空掉,他怕酒瓶里还有剩余,就倒立酒瓶往嘴里滴AI叠印描边没反应。
当时的统斌先生最是潇洒,常见他早上打拳,每到黄昏十分,他骑一崭新的自行车从校外飘逸而归,然后在花坛的石壁上,举啤酒向天吹起AI叠印描边没反应。
我是1984年的秋天,从老家骑着一辆破自行车来到菏泽师专的(当时在老家人的眼里,离城45里的这个学校是不能算作大学的,当时的学校破烂,我总想起乡村的满是油腻的拖拉机站,这在一些人看来,你的出息也只能教个小学,人们问我在哪里读书,我说师专,从来没说过我读大学,人们总是把师专以为是菏泽师范,这一下在乡村是被人看轻的,我在回家的时候,总是感到有种羞愧,或者是羞辱,对自己对家庭),当时的班主任先是孙明贵老师,后是统斌先生,记得当时我曾兴冲冲地把《青年诗人》留用我诗歌的信拿给孙老师看,当时正是早晨,天刚甫明,我是一夜激动的无眠,但后来《青年诗人》停办,我的诗也死在了腹中AI叠印描边没反应。
写作课的主讲是贾祥伦先生,他的课象单口相声,生动幽默,他曾说,一个人要是觉得自己无作为,就要在家里,躲在门后,自己扇自己的耳光AI叠印描边没反应。他刚从陕西师大回来,写作体系采用的是以精美的范文讲解,然后让学生悟道。统斌先生当时批改作文,在第一次作文后,我和同位王士学来到赵老师的主处,就问这次作文的情况,赵老师说:这次作文有两个同学最突出,一个是王士学,一个是石耿立。我说“我是石耿立,他是王士学!”,当时赵老师是单身,书橱里的书籍让我羡慕,从赵老师的独具只眼里,我以后走上了文学,第二次作文,我写的是《笛韵》,这文章在《黄河浪》的创刊号上发表,后来发在1986年《散文》第5期,与散文结缘就在此时始,在师专求学的日子,是我精神极度苦闷的日子,那时整夜整夜的失眠,用棉花塞住耳朵,还是感到外面的声响,睡不着,就一夜常常的跑厕所,一到眼睛涩困,就要小便,是什么让我如此?高考的失利,也许是其一,高中的老师动员我去复读,但我的身体是垮下了,其实我知道,在我从乡下的高中被破格喊到县城的一中去读书时,我一天就接到了乡村粮所的所长的女儿的信,这是一个叫敏的女孩子,有着对农村孩子天然的傲气,老师让她念课文总是普通话,而我离普通话是那么地遥远,在我的作文获得《山东青年》举办的山东省的征文奖以后,我发觉她的眼睛,是毛茸茸,有点迷离,但少年的懵懂,那时在高中阶段我是不敢接触女同学,象于坚写的《女同学》(节选):
老师那时常说 祖国的花朵\也许就是这句惯用语 老让我 把你\和某个春天相联系 那个春天\是否开过花 我已经想不起来\但在我的记忆中 你代表着春天 代表着花\还代表着正午时光 飘扬在操场上的红旗\但我总觉得那些年 你和我形影不离 因为\教室的座位 总是一男一女 一男一女\我记得所有的男生都偷过老师的粉笔 但你没有\那时我的钢笔一旦遗失 我只会怀疑男生\我也偷过 我偷看过你的文具盒\还偷看过你的其他部位 当然啦 是在大白天\那时干什么大人都不准 只能偷偷摸摸\连看你 也只是偷看 我正视你的时候\你总是已经当众站起来 要么回答老师的提问\要么扬着头用标准的普通话 朗诵
日复一日 我们对着黑板 学习并列复句\造句日益规范 动作越发斯文\日复一日 你出脱成窈窕淑女 我成长为谦谦君子\某一日你的脸忽然闪出了神秘的微笑 头也歪了\就像多年看惯的椅子 忽然间无缘无故跳起舞来\放学回家的路上 你忽然用故乡的方言对我说\“你......也走这条路“\你的样子奇怪 令我警惕起来\
似乎这一刹那我不再是你的同学\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讲昆明话\唯一的一次 可我又说了些什么\“今天的作业做了没有?“\从这时我才知道了你本人的声音\与学校里那一位完全不同\我不知道你的话意味何在\一个愣头青 只被你的样子迷惑\这个样子我记住了\中学毕业 我才知道 当姑娘\歪着头 笑成这种样子\就是她 想怀孕的时候\哦 说起来 都说那是金色的年代\可我错过了多少次下流的机会\我一直是单纯高尚的小男生\而你 女同学 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当\终于没有当成 一个风骚十足的娘们AI叠印描边没反应。
敏的姐妹不是七个就是六个,没有一个男孩子,而她的父亲是一个军人,从小我们就羡慕他们是吃国粮的,在我到县城读书的时候,一天与父亲一同扫街挣钱与父亲同样卑微的熟人,叫我父亲三叔的人在一个冬夜的黎明说粮所的那个叫敏 父母向我家提媒,我的一生卑贱和屈辱的父母是没说的,他们从来没有被人正眼敲过,有一个这样高门的亲戚自然是求之不得,那时高兴的手足无措,一天我在一中忽然接到敏的信,说她父亲在县城的医院,我知道她的父亲是癌症,只是短短的几句,但她拒绝我去看她的父亲,随后就是高考,随后就是我到了师专,随后就有了她拒绝的消息,在一个晚上,她约我到了她家的一个小南屋里,这是我们唯一的一次单独的见面,短短的只是几分钟,当时是秋深,我穿着一个军大衣,她说父母不同意,我的自尊和我的敏感使我知道了,这是高考的失利,她家是看不起一个做教师的,也就在那个秋夜,我听完这句话,就告别了敏,我在心里说,我不会回到这个叫“什集”的镇子了,虽然她给了我躯体和生命,但她也给了我许多的伤痛AI叠印描边没反应。当时的想法就象一个俄罗斯诗人说的:我爱这土地,我恨这土地!
我知道,我在别人眼里还是一个农民的儿子,我并没有改变自己和家族的身份,虽然人们羡慕我的户口有“农业”转为“非农业类”,好象离开了土地的劳作,但未来的命运还难免回到乡村娶妻生子,也只能是酸腐的一个乡间的秀才而已,在农村人们有奇怪的心理,既爱慕知识,有嘲笑知识者,那时我心里想的是我还有摆脱命运,那残酷的生存的阴影还覆罩着我AI叠印描边没反应。农村不是诗意的,吃一口饱饭,病痛,老死,卫生条件的欠缺,没有人考虑农民,爱情也不光顾,我真切地感到了农民儿子身份的“红字”,我是被有些群体排斥在外的。我依然生活在屈辱和绝望的境遇中。
我不愿白天回到老家,也不愿看到那些人嘲笑和自得的眼神AI叠印描边没反应。
反正在学校以后就整夜整夜地失眠AI叠印描边没反应,偏巧同寝室有个单县的同学,温柔象女性,年龄大我们许多,多年的高考,使他也患了失眠,常常在半夜,我问“睡了吗”,他答“睡了吗”,这是唯一的在大学期间结婚的老兄,他有点逆来顺受的模样,说话总是轻声细语,他是唯一的男女同学间不会掌握自行车技术的人,平时的星期天也不回老家,如果要是返回一趟老家,就提前修书,给妻子,让某年某月某日到单县的车站接站,在唐代文学过后的一日,他在床上吟出了堪称黑色幽默的作品:
床前名月光
疑是孩他娘
伸手摸一把
原来是床帮AI叠印描边没反应。
很长的时间AI叠印描边没反应,我徘徊,常是天到晚了,我就买个车票回家,很晚,我敲开家的门,母亲总是惊讶地看我,有时我在一夜只有一到两个小时的睡眠中,常常发出怪叫,或是惊悸而醒,那时的我面色苍白,生活在恐惧和烦躁里,有人说吃不加盐的猪腰子,配上中药肉苁蓉,我也信了,父亲在集市上为我搜集猪腰子,我则使用沙锅白水煮那满是骚腥的东西,人的神经其实是非常脆弱的长期的压抑和刺激是很容易把一个人毁掉,或是走向极端变态,或是神经病变,一天我自己来到了精神病院,医生说我快到了精神分裂,压力要是不缓解,一辈子可能就废掉了,这时我看到一句话,劳碌的蜜蜂没有痛苦的时间,
给人希望的不是希望,而是绝望, 谁能拯救你?记得冬天我回到老家的集市,别人只是一点的小事一个人与我擦肩而过,顶撞了我一下,我发怒要打架,只是在哥哥的劝阻下终止,后来我意识到这样下去的可怕,我要毁掉,一生卑贱屈辱的父母也会毁掉我开始拼命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在1984年的冬天,我抄写孙犁先生的乡里杂记的散文,开始抄写日本的小说AI叠印描边没反应。那时非常喜欢日本作家水上勉的小说,特别是一篇叫《桑孩儿》的小说,多年后,看到莫言谈对他影响最大的短篇小说时,他也特意指出这一篇,在冬天,我抄写了一篇三浦哲郎的小说《忍川》,这也是日本的电影演员栗原小卷的成名作,写的是年轻人情感的纯洁,上面写的“我”一个卑微的来自乡间的大学生与一个菜馆的同样卑微的招待志乃的故事。那种气味,那种故事那种格调深深地吸引了我,我也是一个屈辱的存在,我在抄写这小说的时候,泪流满面,情感的共振何计东西、南海北海,何计肤色民族,绝对不可以“萧条异代”来说。
在志乃父亲在破庙要死的时候,“我”被志乃带到了志乃父亲的面前AI叠印描边没反应。那场面真是哀痛。我看到过许多这样的场面,在老家农村,老家的人医疗的欠缺,患了绝症,只有等死,我想到了我的姥姥,她是死在老家的一个破旧的小屋里,守寡一辈子的姥姥是不可能死在医院里舅舅家没钱,我们家也没钱,按现在高速的文明的现代生活观,老人死在家里,有孩子陪伴是一种人道,但我怀疑在我的老家,老人不得不死在家里,医院象抽水机,把贫穷的家底给你耗干,最后还难逃一死,我看到过我的母亲用秫秸的篃子一点一点地给姥姥灌水,最后知道油尽灯枯,生命远去。志乃的父亲的临终的眼,我总想到老家,平原深处那些老人的浑浊的眼。
(“爸爸,爸爸AI叠印描边没反应。他来啦,他已经到啦。” 志乃赶到枕边,摇晃了几下盖着一条薄被的父亲。父亲脸上干瘪,只剩下一把骨头,脸也小得不象是个大人,就象一具木乃伊的脸,他只是闭着眼睛,无力地任凭它左右招摆。志乃继续摇晃着父亲的身子,说着我的名字。但父亲,只能“啊、啊”地发出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似乎已经没有睁开双眼的力气了。 “好不容易赶来了,爸爸听不见了吗……唉。” 志乃哭丧着脸,仿佛求助似地回头望了望弟弟妹妹们。多美马上把嘴贴到父亲的耳边,大声喊道:“是志乃姐姐的未婚夫啊,志乃姐姐的未婚夫来啦!” 这一次,多美的话音未落,父亲的眼睛微微睁开了。多美伺机赶紧又唤道:“爸爸,是志乃姐姐的未婚夫呢。瞧,喏,就坐在爸爸的身边哟。”这时,父亲的眼睛在发红的电灯光的照射下,微微地闪动着,那眼珠仿佛就要融化而从眼角跌落出来似的,悠悠忽忽地朝我这边转了过来。我把双手按到铺席上,在他的眼前俯下身子,叫了一声,“爸爸。” “喔,我是志乃的父亲。” 他的舌头已经不听使唤,但声音倒是意外的有力。他伸直了脖子,好象要抬起身来似的。 “不成,不成。请躺着吧。”我按着他那象木板似的肩膀,劝说着。 他却说:“我这个不中用的人,连孩子都抚养不好…… 志乃的事情,就请你多多关照吧……拜托啦。” 父亲说完,又剧烈地喘息了起来。 “看见吗?喏,爸爸您看见了吗?” 志乃似乎一定要让父亲看一看我,她几乎贴到父亲的胸口,一个劲儿地问着。 “喔,喔。看见啦。”父亲用变得有力但又要咽气似的声音回答。 志乃焦急地揉着父亲的身子,说:“哎呀,只是看见啦。您看怎样?您说啊,他这个人怎样?爸爸!” 父亲那憔悴的脸颊微微地颤动着。 “是个好青年啊。” 只说了这么一句,沉重的眼皮又紧紧闭起,随后只见他的嘴还在掀动,仿佛在说着什么,可是听不见半点声音了。 “他说看见啦,又说是个好青年……” 志乃仰起头来看了看我,随即又把头低下去,扑簌簌地落下了眼泪,滴到父亲那尖尖突起的喉核那儿。 第二天,志乃的父亲死了。 )
我是来自农村的,我知道底层的纯朴和哀痛,也知道临死老人的期望和嘱托,而最后“我”带着志乃回到也是农村老家完婚混,走向神圣的婚礼时 的场面,是留存我记忆和影响我文学记忆最深刻的事件AI叠印描边没反应。那是雪天,只有父母和姐姐五人参加的婚礼,大家坐成马蹄形,那是简朴的婚礼,行礼过后,(杯酒下肚已经是满脸通红的父亲,忽然开口说道,“我来唱一曲《高砂》吧,怎么样?” 我们都大吃一惊,因为从未听到过父亲唱半个曲子。我们以为他在开玩笑,都笑着望望他。父亲却一本正经地坐坐正,大声地咳了一下,清清嗓子。他那捏成拳头放在膝盖上的右手,颤颤抖抖一个劲儿地在敲着小案的边沿。这是父亲的老毛病要发作的征兆。他自从患病以后,要是过分兴奋了,那只不自由的右手的手腕总是先颤抖起来。 高……砂……呀…… 父亲摇头晃脑地唱起来了。其实,也不象是唱曲子,舌头结结巴巴的,嗓子里仿佛卡着什么东西,只听得那呼啊呼啊喘息的声音,一股股地从稀疏的牙缝里漏了出来。 “孩子他爹,他爹,别唱啦!” 母亲含着眼泪哀求了,父亲却唱个不停。 “爸爸,爸爸!”姐姐用双手按住父亲那颤抖的右手腕。但父亲还是唱他的曲子,反而把小案的边沿敲得更响了。 我只是默默地望着他们三个人小小的喧闹。父母对于孩子们接二连三的背信弃义行为虽然能够一直不声不响地忍受过来,如今遇到这样小小的快乐,却竟然如此失去了理智。我想到这三个乱作一团的人首次这般地享受到欢乐的滋味,不禁激动得真想放声大哭一场。志乃眼眶泛红,只顾天真地笑着。)
有什么场面比这令我感动,当时我还未婚,没有女性朋友,只是在文学里转移自己的情感与注意力,寻找拯救的力量,但我记得小说里的话:“我们虽然寒微,但是要坚强地、精神饱满地生活下去,这就是我们的信念 ”,也许是这信念,也许是文学给我疗救,虽然当时像所有的农民的儿子一样,灾苦多难的生活培养了一种孤傲、腼腆羞涩而又时时感到委屈的心灵,那时学校里的女生稀少,而最怕的就是与女同学对话,是结巴和嗫嚅,是脸红的如红布,一个底层的农民的儿子,孤傲的背后也渴望一种自由的表达AI叠印描边没反应。象卢梭,躺在高贵的华伦夫人怀里,有母亲和情人的关怀的爱情,幻想如《红与黑》的于连一样爱上德瑞扶夫人,获得有身份女性的青睐,通过爱来弥补身份的差异,纤弱,苍白,想法是如此的可笑。于是想到《忍川》,想到雪夜“我”与志乃,那最后的描写,简直是黄金打制的,饱满光辉,有磁力,我曾和我的极为少数的朋友讲述过这个细节,衡量文学钻石 的分量是看它的恒久的悸动与感慨,这是金子与铜的分别。
( ——那天晚上,我就和志乃睡在楼上的房间AI叠印描边没反应。 我把并排铺好的两床被子迅速叠起一条,只留下一个枕头,说:“在雪乡,睡觉是一丝不挂的,就象生下来的时候那样光着身子睡。这样比穿睡衣暖和得多。” 说完,很快脱下上衣和内衣,赤条条地钻进了被窝。 志乃花了很长时间叠好脱下的衣服,然后咔嚓一下熄了灯,蹲在我的枕边怯生生地问道:“我也不可以穿睡衣吗?” “嗯,当然不行。因为你也是雪乡的人啦。” 志乃再也没讲什么,从黑暗中传来了悉 脱衣声。一会儿,说了一声“对不起”,泛白的身影一溜烟儿滑进了我的身旁。 我第一次拥抱了志乃。 志乃的身体比想象的要丰满。因为平常净穿和服,看上去身材显得瘦一点。一握她那乳房,满满一个巴掌还有余。肌肉是结结实实的,然而我一按却感到了一种不安,柔软得不知要沉到多深的地方去。皮肤细腻,胸脯贴到一起时,可以清楚地感触到志乃身上的血在沸腾。而志乃的身上,从里到外处处都火烤似地发烫,很快地,我们俩浑身都渗出汗来了。 那一夜,志乃如同一个精制的木偶。我则好比是一个初登舞台不能自制而又不熟练的耍木偶的人。 我们紧紧地搂抱在一起,却怎么也不能入眠。因为睡不着,我说:“怎样,暖和吧。” “嗯,很暖。以后,即使是住到东京了,也每天都这么睡吧。” 志乃把头贴在我的胸口,这样说道。然后,又把这一天的婚礼从头到尾回顾了一遍,用朴实的语言赞扬了我一家人。 “不过,我什么也不会做,真惭愧。以后一定很好地练一练。现在回过头来想想,我完全体会到过去的二十年实在是白白度过啦。抛掉了自己,只是为了别人,为了周围的人,喜欢的也罢,不喜欢的也罢,都得忍受着,忍受着……” “是忍川的志乃嘛。” “不,要把什么忍川不忍川的干干净净地全忘掉。打明天起,变成另外一个志乃,从今以后,就只想到我和你,好好地过吧。” 谈话一中断,雪乡的夜晚如同在大地深处一样宁静。就在这样的宁静中,传来了清脆的铃响声。铃声慢慢由远而近了。 “这是什么钟声?”志乃问道。 “马橇上的铃。”我回答说。 “马橇?马橇是什么?” “就是马拉的雪橇。大概是有些农民到镇上喝多了烧酒,这时候才回村去的吧。” “我想看看呢。”志乃说。 两个人用一件棉袍裹起赤裸的身子,钻出了房间。把廊子里的防雨板拉开一道细缝,剑一般凉飕飕的月光,几乎是白糊糊地照射在志乃裸露着的身上。 在象白昼一样明亮的雪路上,马橇拖着阴影,叮叮噹噹地过去了。马橇上面,驾车的人裹着毛毯,抱着双肘熟睡了。那马是自己在归路上疾驰的吧,马蹄铁在月光下闪闪跃动。正看得入迷,志乃微微发抖了。 “好啦,该睡了。明天还得坐火车哪,睡一会儿吧。” “嗯,在还听得见那铃声的时候就入睡吧。” 一钻进被窝,志乃就把她那冻凉了的身子挨到我的胸前,把咔嗒咔嗒打颤的牙齿轻轻地贴到了我肩上。 铃声远去。骤然间听不见了,只觉得余音缭绕。 “还听得见吗?” 志乃没有吱声。我把自己的嘴唇贴在她的嘴唇上。志乃却已酣然入眠了。)这个细节,我曾在一篇散文《风雪黄昏》里有过追忆,这是一篇发表在2004年夏季《文艺报》的散文,寄寓了我的对风雪之途的怀念,在我抄写《忍川》完毕的时候,菏泽也下起了漫天的大雪,如鹅羽的雪,后来我在电影《日瓦戈医生》里看到雪夜的西伯利亚的森林的小屋里 ,日瓦戈毛在写诗,烛光摇曳,外面是狼的长哞。多么相似,如《三套车》的场面:冰雪覆盖着伏尔加河\冰河上跑着三套车\有人在唱着忧郁的歌\唱歌的是那赶车的人
也许是现实中温暖的欠缺,我对古老的大团圆的结局和别人的批驳是内心的抵触和不认同,但悲剧来的时候,我想人们会逃避或者恸问命运的不公,象约伯在旷野上吁告AI叠印描边没反应。这小说的结尾呢,“我”和志乃去旅行结婚,到一个温泉去,那是早晨,(早班火车因为出门做生意的商人多,而相当拥挤。但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找到了能对着面就坐的两个座位。志乃眯缝着因睡眠不足而浮肿的眼睛,眺望窗外沐浴着朝曦的野景。 火车从镇上的车站刚刚开出去,志乃就“啊!”地叫了一声,睁大了眼睛。 “看见啦,看见啦!”志乃一下子双手抓住我的膝盖,摇晃着说,“你看,看见啦,看见啦。” 在窗外她手指的方向,是一片低低的集镇,房顶上都积了一层白雪。冰冻的河流、桥梁、消防嘹望哨、寺庙的屋顶,在那后面蜿蜒的是北上山脉低矮的山峦。 “什么啊,看见了什么啦?” “家!我的家呀!” 一眼看去,在冰冻着的河岸边,在雪地里浮现出我家小小的、映着朝曦的白墙。 “晤,看见啦,看见啦。” “喏,看见了吧!我的家!” 志乃仍然用力地继续摇晃着我的膝盖。她有生以来二十年从未在象样的家里住过,如今好容易才找到了“自己的家”。她从新婚旅行的车窗远远望到这个家时所感到的喜悦,我也绝不是不理解的。可是我忽然注意到那些新年首次出门做生意的商人,以及打扮得漂漂亮亮要去出门拜年的人们,都鸦雀无声地向我和志乃投以好奇的眼光,我一边 “嗯、嗯”地对志乃点头应着,却不知为什么腼腆起来,飞红了脸。 )
也许这小说和我当时的心境有关,我愈来愈信,你接触某个文章也是讲究机缘的,这机缘可以是天气心情,也可能是年龄,但那年的冬天,是文学和《忍川》这小说温暖了我,给我精神的滋养,给我以后文字的节奏AI叠印描边没反应。我知道了人类发展的元素:爱、尊严、自由与平等。但这小说曾是我内心的隐秘,雪下着,一直在这20年里飘落。
在黄河浪成立的那些日子,或者在师专求学的那些日子,我和八五级的许素扬霍德馨与师玉锋相处甚得,我曾在夏夜与玉锋睡在树下,在早晨的出操的队伍的眼下尴尬而起,那时人们在寝室谈论老师的逸闻,最多的是郭满禄先生,后来我留校而想熟,他问我为何两年不踏他的家门,他也不曾识我,他曾在我的母校鄄城一中多年,我们班有他一中的学生,但有几个学生的举止,我内心抵触,故后来与郭先生玩笑:鸡鸣狗盗出其门,君子不入也AI叠印描边没反应。
当时人们传说,郭先生在山东大学求学,一日在剧院观看演出,见一女子台上风情万种,仪态万方,就手下写一纸条,曰:本人小山大AI叠印描边没反应。纸条成团掷出,那女子在转回后台的当儿,水袖一甩,纸团纳于掌下矣,这女子就是后来的师母。
当时的师专的四周是淳朴的菜地,我多次与士学在夜晚和黄昏到菜地,是两个瘦而高的影子,寂寞而充实,记得我们在1986年的元旦的晚会,我们两个朗诵一首苏联的诗歌:苹果不一定落在苹果树下,李子不一定落在李子树周围AI叠印描边没反应。
在那晚会上,我们看到了另一种风景,是一电大的女生疯狂的迪斯科,那美妙的肢体,肢体的美妙震惊了我们来自农村的一群,回到寝室,很多人都谈起她,舞蹈也许是生命的最好的表达方式,它本质上是一种孤独,后来我曾见到她,怯怯地谈起那次的舞蹈,我知道,舞蹈释放的原动力是释放孤独,韵律和协调是有神助的AI叠印描边没反应。有一天我在冯秋子的文章中看到了德国现代舞大师皮娜.鲍希的一句话:我跳舞,因为我悲伤,真是如受电然。我不会舞蹈,但我理解了这话的内在的质地。迪斯科的娇媚放纵自在,象有攻击性,在光里,我感到屁股与脚踝,把人是那样的吸引,象一朵花在倾诉,台上忘情,台下动情。生命的奇妙,生命的生动。
文学社成立后,就是写稿子,就是编印刊物,当时是油印的,若雷、士学和我在油印室里彻夜用手推那油印的轱辘,一下一页,一页一下,不知东方之既白AI叠印描边没反应。
应该说当时的师专对文学的思潮是滞后的AI叠印描边没反应,曾辗转抄写顾城与舒婷的诗,记得侯耀兵弄了一套老木编的《新诗潮诗集》,是北大未名丛书,洁白的封面,是大大的老宋体,现代诗歌的启蒙应该是这本书,当时我在农村接触的是伪民歌的格式,一下笔就是油滑浮薄,但是一天,我在菏泽新华书店发现了一本刊物《文学家》的创刊号,上面是昌耀的组诗,那次我读到了他的《高车》: 是什么在天地河汉之间鼓动如翼手?……
是高车AI叠印描边没反应。是青海的高车。我看重它们。但我之
难忘情于它们,更在于它们本是英雄AI叠印描边没反应。而英雄
是不可被遗忘的AI叠印描边没反应。
从地平线渐次隆起者
是青海的高车
从北斗星宫之侧悄然轧过者
是青海的高车AI叠印描边没反应。
而从岁月间摇撼着远去者
仍还是青海的高车呀AI叠印描边没反应。
高车的青海于我是威武的巨人AI叠印描边没反应。
青海的高车于我是巨人之轶诗AI叠印描边没反应。
这是一个巨人的诗行AI叠印描边没反应,周涛曾说王昌龄的弟弟王昌耀,那时我知道以前接触的诗,是算不上诗的,我从昌耀这里知道了何谓诗,诗又是何为?从昌耀,我开得了新面,后来昌耀先生死去,我曾著文哀悼《老昌耀》,此文于《散文海外版》刊出,算是馨香一瓣,献于死者的灵前,那是对文学的招魂吗?抑或是对身边的文学招魂,我的墨水的脐带真的接通汨罗江?当初黄河浪的兄弟,现在有谁还看重文字?不禁想起1997年我在《造访灵魂----散文的道与器》引言中所写下的两段话,那是另一个世纪还未到来的时候:“
-----在二十世纪的夕阳将坠之时,中国人文传统渐愈稀疏衰落的时刻,一同奔赴文场的朋友相继背离了文场,但我却还愿象一个寂寞的文化守灵人,独自咀嚼着落寞的风景,我知道,所谓文哲之学已是自己生命或事业中的欲求,管世事扰杂,已难再平静安置一张书桌,但一经伏案于文字,自己仍觉得里面涌动的温馨与宁定,苍山如海,残阳如血,等到暮色把大野覆盖之际,或许我也不得不抽身从这片土地上走开,那时,我会多么椎心怆然AI叠印描边没反应。
我记得,在一所五十年代建筑的俄式教学楼一间叫115的房间里,我曾和友人通宵未眠,为窗外一颗秋星发出的那点予人怀想的光亮而感动,我们并枕而谈,感悟黑夜,倾听人生神秘的心跳,那时,我想到文哲之学于我,就象这所俄式房中所存储的那种神秘的气息一样,令我铭感终生,追求终生.AI叠印描边没反应。”
象是在横战,如今我还站在文学的队列里,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有一则:尼采谓:凡文字者,余最爱以血书者AI叠印描边没反应。
是呢AI叠印描边没反应,文学的最后的一滴血,不知会撒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