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童年和少女时代都是随父母在云南一个隐秘的三线厂渡过的活页夹印刷。厂区和生活区都沿峡谷而建,蜿蜒达十几里。我读书的子弟学校,也建在家对面一座山的半山腰。少年时代总是不乏漫山游玩野炊的时候,即使我在高中时代成为一个沉思的少女,也常常爱登上学校那座山的山顶,坐在那些巨大的黑黝黝的石头上向下俯瞰:如线一般蜿蜒的河流和水泥路,火柴盒一样的房子,格子一样的田地,对面好象举步就可以跨越过去的成群静默的山峰,裸露着大部分红色的土地,而实际上要走到对面那座山的山顶,也许走一天也走不到。
我常常凝视着这些景物很久,心情不悲也不喜,就象身边掠过的风,不温柔也不猛烈,只感觉到自然和生命的静穆之美活页夹印刷。我想我在以后的生活中,能够一直保持着内心的宁静,很大程度上也可以说和这个有关。那些山就一直是这么静默的,它们并不是为了要别人认为它们高大静默而这样的。
所以我读于坚的《云南这边》,虽然这本书里的内容并不是我熟悉的云南城镇生活,也不是大众喜欢的那种风情介绍,但我仍感到了书中有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正如于坚在书的后记中所写的那样:“云南大地有一种超越历史和各种意识形态的氛围,它至今依然时常会令人想起世界的开始之地活页夹印刷。”作者在这本书中着重的也是对于这种氛围的追寻,“这不是旅游者的走马观花,而是一个居民对栖居之地的敬畏和感激。”他在书中着重于对大地、自然本质的热爱,对那些变成旅游景点而逐渐消失了让人们可以把握到永恒的东西感到悲哀。
于坚的〈棕皮手记〉〈棕皮手记活页夹印刷。活页夹〉里也表达过这样的思考。
这本书的开本是787*960,比普通的书要宽些,是我喜欢的大小,虽然知道一本书重要的是内容,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本书的纸张、大小、封面的设计、甚至字体的大小都对我的购买选择有着很大的影响活页夹印刷。
这本书里还附有大量作者自己拍摄的照片,除了开头8页印刷精美的彩色照片,书里每篇文章所写到的景物,都附有黑白照片,于坚说自己干了三十多年摄影,他的摄影风格是浓厚的油画般的风格活页夹印刷。有些我觉得很不错,特别是和他的文章很协调,象秋天的泸古湖、梨花盛开的村庄和那一系列山神之子的(这一系列的我估计猎奇和研究民俗的人会很感兴趣),本来想扫描上来的,可惜家里的扫描仪是最古老的那种,不是一般的慢.
书里有十二篇随笔游记式的文章,其中有一两篇好象以前看过,大概是发在报刊上现在收录成集,在逐篇用心的阅读中,我熟悉的云南那种沉默的大多数的气氛,穿越了那些对云南旅游指南般浮光掠影的,或小资或猎奇的文字,慢慢将我包围,边看边随手记下了当时的感触活页夹印刷。
1、《秋天我在泸沽湖》
有一幅很有静谧之美的照片,在这篇文章里,于坚细致宁静的描绘秋天的泸沽湖和干木山活页夹印刷。非常喜欢最后一段,自己也常常会有这样的时候,置身自然、或者某个环境中,感觉得到它的气息,突然却发现自己不知身在何处。
“这是在秋天,这是我生命中遇见的最美的秋季,金黄高大乔木站满山冈,叶子落下,没有声音活页夹印刷。生命安静了,欲念却燃烧起来,想有一个女人,和她说说话,或者不说话,充满爱情。但只是一人,在山之外,在湖之外,在天空之外,在山下的摩梭人之外。只是一人,只是这美丽世界的局外人。我感到它的美丽,所以我是在局外,在静观,我永远无法置身其中。我为什么远离故乡、千里跋涉,风尘仆仆来寻找这世外桃源?在故乡的城里,我日日想着离开,想着天外边的湖。在这湖边,我仍是置身局外,这真是我的生命之湖吗?这是摩梭人的湖,这是干木山的湖。”
2、《雄狮大峡谷》
开头是一段云南话的对白似的叙述,看着亲切,依然是写一个除了当地人外人迹罕至的峡谷,一个充满雄伟壮阔的之气的峡谷活页夹印刷。依然是对那些依然保留着大地朴素本色的未被开垦的土地的热爱和留恋和赞美。
在于坚写云南的文字里经常提到梨花,让我非常熟悉的想起了儿时那些在红色土地上那些姿态凝重的梨树活页夹印刷。确实如此,在云南,尤其是乡村,梨树是非常多的,而叫梨花的女孩子也不少。记得中学时学过一篇课文《驿路梨花》,好象那里面描写梨花的句子,也很好,是身临其境的人才写得出的。
在这篇里,于坚用了大段的笔墨写昭通的梨花,在逐字打出这些文字时,那些梨花仿佛就在我眼前开放着活页夹印刷。
“十多年前,我去过昭通,也是在春天,我永远难忘那大地上那一丛丛雪白的梨花,仿佛一些黑少女正举着花环在天空下奔走活页夹印刷。那尚未播种的大地,色彩阴暗的等待着,弥漫着一种苍凉、伟大的气氛。我再次感受到了那种东西,我再次被大地的朴素感动。
十年过去,我已经被世界改变,十年前我在车窗瞥见的那些,已经被生活命运改变,但那些基本的东西,春天、播种、土地和牛,以及山冈上正在盛开的红杜鹃,那在遥远的日子令我们在不同命运中感激生命的东西,依然如故活页夹印刷。大风吹着,把大块的云吹过土地,那土地突然阳光灿烂,突然又阴暗下来。云在移动,光也在移动。一只松鼠从树上蹿下来,飞越了公路。四月的布谷鸟,象去年春天那样滴叫,它似乎回忆一种已经完美的声音模式,而且它总是可以原模原样的回忆起来。
我们感受到了早春的冷酷,李曙夸张到立即去买了军大衣和棉鞋穿上活页夹印刷。云南就是这样,只要你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气候、风俗、口音、饮食、甚至人们信奉的神都不一样了。
梨花已经开了,和成他们不断的说,他们所说的梨花,并不是云南春天到处都开的那种,而一个摄影和画画的朋友则不断告诉我们那里那里的梨花开的最好,他们谈论梨花的语气,就象是从前在中学的宿舍,谈论班上的哪个美女活页夹印刷。哦,那些梨花,衬着蓝天,更是好看呢!
后来我们出了城,不过出去两三公里,我们已经进入大地深处活页夹印刷。这片的梨树多是老梨树,历经沧桑,枝干黝黑,弯曲成中国画中的样子,那些梨树和我在其他土地上见到的不同,不是那种活泼的、燃烧的、年轻的,而是沉着、顽强、老态龙钟。那花朵似乎对它一年复一年到来的白色花瓣有些无奈,它们已经洞透了沧桑,不再炫耀任何东西,只是保持基本的品质。梨花安静无声,但我强烈地感到它们在“喧嚣”,下面的树干是苍老而沉默的,但上面的花却声音灿烂,我甚至觉得在那耀眼的花朵下,有一种震耳欲聋的感觉。”
3、《苍山清碧溪遭遇神灵记》
“在云南,山峰、河流以及负载这一切的大地,自古以来一直被当地人崇拜并敬畏着活页夹印刷。神灵住在大地之上,而不是天国或者寺庙里。神灵住在青山中、流水上、岩石上、丛林深处、山洞、湖泊之内,这是不言而明的事,人们天生就知道。即使彻底的唯物流行于这个世纪,依然没有完全动摇人们的对于大地的迷信和敬畏之心。
在云南,我经常听到关于在大地上神出鬼没的传说,不是神话,也不是民间故事,就是大地上的事情,只是叙述者往往有一种告密的神情,窃窃私语,仿佛有一只无所不在的耳朵在听活页夹印刷。云南有许多伟大的山峰,但云南从未出过现代意义上的登山队,山峰是神圣不可侵犯之地。挑战者在梅里雪山遇难是必然的,他们触犯了神灵。人们肯定秘密抵达过山顶,作为猎手或者樵夫,作为神的家奴而不是“三山五岳开道,我来了!”的征服者。胆战心惊,“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总是在恐惧和敬畏中归来,登山的事从不被提起,归于沉默。
苍山是云南最雄伟的山峰之一,苍山肯定是神出鬼没之地,许多登山者死在那里,但樵夫却可以自由上下活页夹印刷。”
我想,我一样敬畏鬼神,大概也是从小在这样的自然中感染的结果,那些高山、峡谷、河流,让我从小就对自然、造化的态度有一种潜移默化的影响,因而在思想上很容易接受老庄的观念,凡事喜欢顺其自然,相信天地万物之间自有造化和均衡,这个跟迷信无关,加上受佛教禅宗影响比较深,不注重也没有任何这方面的形式,但在内心,对自然和命运中的某些不确定因素,我是敬畏和相信的活页夹印刷。
4、《山洞记》
于坚有首长诗,表达了差不多的意思,这篇文章可以做这首诗的注活页夹印刷。
5、《大理石记》
这篇和一般的人文地理类的文章差不多,史料、文化、传统以及现状,比较散,可看可不看的那类活页夹印刷。
6、《看见斯布迥神山》
是宁蒗县果流的一个普米族诗人的家乡活页夹印刷,那里大部分居民是彝族,
“其实视斯布迥为神山的在果流不过是山下三家普米族人活页夹印刷。他们的世界必须要有一座神山,于是他们创造了这座神山。创造了神树,创造了神石,在那里挂起了经幡,祭起了香火。那种所有的人共享一个神的事,在云南是不可思议的。“大地上有三万个神灵”,只有大地是共享的。”
和第一篇一样活页夹印刷,依然是一些停滞在某些时间的古老宁静的大地和那些土地上各民族的居民,但那篇明显受到狂欢气氛的感染,这篇则是写日常生活在这里的居民的安详和平静
《云南这边》里第一篇是《春天*荷马*山神的节日》活页夹印刷。
对于有些文学形式,比如现代诗歌,我总是迷惑不解的,我常常是根据一个写诗的人其他的文字,散文、随笔之类的来判定他们在文学上的修养究竟如何活页夹印刷。
我曾经在QQ上坦率和一个朋友说从他的散文看,他的文字功底是比较薄弱的,他自己也承认这点,他说所以这样他才专攻诗歌了,我觉得这样的想法很危险,因为不论何种文学形式,语言总是它最基本的载体,如果认为形式可以弥补语言上的薄弱,无疑就象一个走路还走不稳的孩子就开始跑步一样活页夹印刷。当然他的看法不这样,他并不喜欢我认为语言修养很好的诗人余光中的诗歌,我又举了提倡口语化写作的诗人于坚的例子,他的散文和随笔中那种对语言、色彩、光线的敏锐和准确的捕捉,一种油画般的色调弥漫其间,诗意在文字中不断跳跃,即使他后来在诗歌中屏弃了很多这样的东西,也依然使他的诗歌中有一种东西,一种力量。
象他的散文集《云南这边》活页夹印刷,开卷第一篇就在语言上给人以这种强烈的感觉,加上这篇也多少代表着于坚对云南这片土地的看法和他的一些思想,后面的文章差不多都是这种风格和想法的延续,所以大段摘抄了这篇里的很多段落,想给会看这篇东西的人一个比较直接的感受:
“水泥路在县城外一公里的地方就突然截断活页夹印刷。时间的两个边境,这边,人们所谓的“现代”一词所指的种种。那边,落后与过时,土气与贫穷。
历史上司空见惯的那种春天活页夹印刷,在云南,是高原上的道路最干燥的时候
对于外面的人来说,通过这条道路抵达某个“美丽的地方”的激情早就消失了,所以除了有利可图,很少有人在这条路上进行浪漫之旅活页夹印刷。因为这一带并没有什么激动人心的风景点,溶洞拉,瀑布拉......无非是丘陵、灌木丛、土地和外表贫穷的乡村罢了,高原上沉默的大多数。然而正是这一点,才使道路深处过时的旧世界在无意中被保护下来,固执的通向失去的时间
由于道路活页夹印刷,时间变得无比缓慢,一小时不在意味着六十公里,而是三十公里、二 十公里、十五公里.....生活随着道路的延伸很艰难向过去后退着
最后,汽车成了累赘、失效活页夹印刷。仅仅象征一种笨重无用的财富。道路现在成为马路,马匹象古代那样谦虚地低着头,驮着货物出现了。到最终,道路消失,回到大地上,犹如回到水中。在这里,所见的人步行,肌肉结实而灵活,皮肤在阳光中呈现为褐红色,与大地一致。 ”
“ 道路在云南中部的高原上活页夹印刷。一片地势平缓的高原,这是彝族中叫做阿细的部落聚集的地方。道路两边,低缓的丘陵上,是各种灌木、乔木和用红壤和大树建造的村庄。接近村落的山地上,梨花在开。这些梨树并不成林,而是一棵棵地长在某一块土地、某一山坡或者某片洼地之间,总是相隔一定的距离,犹如一盏盏白色的山灯,在没有人知道的时候被神的火把点亮了。大地上柔软的一切都被风吹朝一个方向,那个方向是蔚蓝色的。如果你驾着一片云在天空中走,肯定会看见一团团的阴影,随着梨树散落在红色的山地之间。这些阴影使红色的山冈显得透明、空间开阔。毕沙罗画过许多这样的场面。许多土地尚未播种,新鲜的红土被木犁翻开来,在阳光下晒得膨膨松松。期间,混杂着许多去年留下的根、玉米、薯类或蕨类的根,闪着白光。在较易吞食光谱的土壤上,闪光点被这些干掉的根一一体现出来。松鼠或山鸡踩着他们跑过,发出一片断裂之声,当然这些声响只能属于甲虫的耳朵。如果从另一个方向来说的话,它们也可以看做是来自黑暗深处的喉咙。曾经充满水分的管子空掉了,那些用来过滤水分的一层层膜,干了,飞舞到外面去,如果能收集到它们,就会听到某些在黑暗中只有大地的耳朵才能听到的响。
红色的山地并不是无边无际的,而是被开着金黄色油菜花的地,开着紫色荞麦花的地、绿色的麦地分割开来,并且高高低低,间或相对地平缓,这样红色泥土才显得鲜明醒目活页夹印刷。但仔细看,红色的泥土也并不都是红成一色,有的偏黄,有些又偏深。这和地势有关系,和光线也有关系。和云的移动、风的速度都有关系。在没有云覆盖的时候,红土的颜色比较亮,但云一移上来,土地看上去就是灰色的了。在黎明,由于露水,土地有些潮湿,土的颜色比较饱满,呈现着本色。但到了中午,往往颜色就比较平淡,因为各种事物的光都比较均匀,阴影缩回到各自的身上,大地上的各位都界限分明,互不影响。它最灿烂的时刻是黄昏之前,下午四、五点钟。红的本色里掺进了一些黄调子,但不夸张。依我看,塞尚可能会喜欢黎明和中午,而高更可能更喜欢接近黄昏的光谱。但到了黄昏,落日之光全打向物体的一面,大地的本色被各种比它高的事物获得的光线造成的阴影所遮蔽。这时候,泥土是阴暗的,灿烂的是花朵、树干、石头等物体朝西的一面。花朵中最灿烂的是梨花,尤其是在逆光中,它中间的一部分是一片若有若无的朦胧,犹如从阴暗房间中所见的反光的玻璃,而边缘却是一片钻石般的光芒。我曾在这样的一株梨树下,坐在它的根上,直到日落。但日落后光芒渐暗的时刻,红色土地又会呈现它朴素的本色,因为令人眼花缭乱地纠缠在地面上的光和影都退去了。
红色的土地,种着荞麦或油菜的提地、麦地、粉红色的桃树林,白花梨树、灰色的或者接近黑色的石头群,有暗绿色叶子的松树林、灌木丛.....等等,这一切组成了大地的线条、画面、各个局部活页夹印刷。也把所谓春天这个相当抽象的失控具体化了。
看哪,在这一片高原上,乌鸦在它的天上,用翅膀拨开了一只乌鸦的路;蜜蜂在忙着只有它可以干的活计,蛇适得其所,梨花在它自己的根上开,蜈蚣住在它的山洞里,一只鼹鼠的布满羊粪并且种植着蒲公英的后院,一束越过桉树叶而来的正午之光在石头上的动态....就在这一切之间,红色的道路蜿蜒,乡村犹如手掌上的指节一个个出现活页夹印刷。梨花包围的村庄、桃花点缀的村庄、马帮和牛铃碰响的村庄........我看到,没一个村落的外貌都不尽相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它们全都用泥土和树建筑了居所,所以,在这片高原上,乡村的底色是红色的。树支撑着叫做森林的东西,也支撑着人们叫做家的东西。”
“此时此刻,在这片大地上漫游的是乌鸦活页夹印刷。它们总是在这片高原上漫游
乌鸦总是在这带,它的漫游不是要改变,而是要保守着现在活页夹印刷。在他的世界里,不会有什么比一棵保持原样的梨树、一个保持原样的水塘、保持原样的岩石和保持原样的虫子更好的东西。在这里时间不会过时,时间只是世界无数个可以停下来,稍事逗留的点,梨花树的无数枝条中的某一枝,乌鸦一收翅膀,降落了,裹着黑羽毛的身子被这根有着七个节疤的树枝轻轻弹起来。”
“在这片大地上的另一些漫游者是阿细人的歌手,这是一些以自己的祖宅为基地,在故乡的一片方圆十五公里左右的大地上漫游行吟的歌手活页夹印刷。
犹如大地上的那些作物的根,每个春天,都要再次回到黑暗中,然后,以玉米或梨花的样子回到光明的天空下活页夹印刷。歌手深受人民爱戴,他们实际上是人民中的智者和精神导师。那些今天仍然在传唱的歌谣用阿细的话说就是“先基”,先基就是歌手们依靠记忆和创造从古代传唱下来的史诗。”
这篇里写了很多云南大地上那些被人们认为是落后蒙昧的一些东西,在交通极不方便、闭塞的那些古老村落里仿佛停止的时光,保留下来的一些习俗,例如“先基”,例如那些实际上相当于狂欢节祭神活动,作者花了很多笔墨来详细描写,并有很多照片,在这些东西中作者传达着他是思考,那些大地上本质、原始的东西,是否一定就代表着蒙昧与落后,而一条象征现代生活的水泥路的到来,除了带给人们眼花缭乱的生活外,是否会让他们的心依然象以前一样淳朴宁静,他们是否会比以前更快乐呢活页夹印刷。
我不算是一个怀旧的人,对于城市拆掉一些旧的街道也没有什么看法,毕竟呼吁要保护旧貌的人几乎都不会生活在那些地方,他们对居住在那里的人们种种生活上的不便是没有什么深切感受的,对于普通人而言,居住条件的改善对他们而言是件很大的事,我不知道那些强调人文环境的人是否想过相对与那些冰冷的建筑而言,在那里还生活着很多的人,而他们才是人文的主体活页夹印刷。
但对于坚文字中那种对云南大地上那些近乎原始的、旧的东西的那种怀念和赞美在很多程度上还是认同的,虽然一直认为作为一个生活在都市中的诗人,对大地和某种生活的赞美实际上也不见得是生活在那片大地上的人所认同的,但是如果把我们认为的物质和文明生活给他们,他们的内心是否就会比现在更单纯和快乐,他们和他们居住的大地是否还会象以前那样给我们以感动和梦想,事实上在那些被开发成旅游景区的地方,这些东西已经越来越少了活页夹印刷。
而且对这种本质的东西的依恋已经不单纯是一种怀旧的心态,不是那种在带点迷离带点霓虹带点阴郁带点颓废的都市,人们流行的怀旧那样,而是对大地,对最简单质朴的生活和物质和现代折射在内心的思考活页夹印刷。
“ 我在春天中穿过他们故乡的大地,进入了他们族人的村庄活页夹印刷。
“他们快乐的做自己想做的活计,在菊芋开花的时节,土地为他们出产丰足的食物活页夹印刷。山上橡树的枝头长出橡实,蜜蜂盘旋采蜜与橡树之中;绵羊身上长出厚厚的绒毛,妇女门养出许多外貌酷似父母的婴儿。他们源源不断的用有许多好东西,他们不需要驾船出海,因为丰产的土地为他们出产果实。”(《工作与时日》希腊 赫西俄德)
成群的如葡萄般滚动而过的黑山羊,源源不断流到村头水池中的泉水、水桶、柴草堆、一闪而过的美丽健壮的异族女人以及他们面目如天使的小孩、红色的房子、梨花或桃花、展开了翅膀的蝴蝶......村庄里几乎见不到人,挂木犁的墙、空的马厩,人们在大地上工作活页夹印刷。我初次所见的事物犹如赫西俄德所说。这是一个处于春天、生命、心满意足和感激中的地方。
我说我在一个20世纪的云南高原上的村庄中看到雷同的情景,读者可能以为我是做了诗意的处理,升华了原本很平庸的事物活页夹印刷。我要告诉读者,我并没有升华我之所见,我可以再补充一些细节,我所见到的人,并不是希腊人,而是在云南山里随时可以碰见的农民。男人门大多穿军装或中山装,但都非常破旧,隐隐地泛着来自大地的土红色。并不是这些人都没有新衣服,而是他们都处在劳动中。女人们则完全穿着她们民族自古代传下来的服饰,这些服饰即适宜体现女性的美,又适宜经受劳动的磨砺。我相信这一切与赫西俄德所见的一致,无非是在他的粗壮中,人们可能通常是披裹着麻布罢了。当然,如果你坚持把这一切看承某种贫穷和落后也可以,但世界并非由一种看法所统治。”
作者写了春天的乡村、大地,写了在这片大地上象荷马一样的游吟诗人“先基”,更用沉醉的笔调浓墨重彩的写了山神的节日活页夹印刷。这片大地上的一个狂欢:
“我挤在人群中,象喝了酒一样,有些恍恍惚惚,忽然见,我看见神氏们一个个复活,一个个从树林中、从田野、从水滨、从村长中跳了出来活页夹印刷。这并非是我的幻觉,实际上这是一个个用各种材料装扮称呼他们想象中神灵样子的村民。
就在数小时之前,我还见过这些沉默的人,在劳动和日常生活之外,他们的表情象是面对着鲁迅先生的润土,与作家们通常描绘他们的形容词似乎吻合:老实巴交、木纳、麻木不仁......但现在全变了,一个个成了生龙活虎、美奂美轮、幽默风趣、野性十足、赤裸裸.....当然,也可以说成下流落后、厚颜无耻、发疯着魔.....正象我梦想中的神子活页夹印刷。忽然,又出现了两队穿着彩色阿细人服装的青年,一队男,一队女,男的没个人弹着一把大型的三弦琴,女的拍着巴掌,边走边唱,边走边跳一种用脚走住拍子的舞。
这时候,狂欢的队伍已有一公里长活页夹印刷。在落日的大地上,在梨花和桃花之间,灰尘弥漫、尖叫、牛角号、面具、锣鼓、人群旋转着向前移动,我以为我是进入了非洲的某个古老部落,进入了原始时代的狂欢中。
一个高原上一年一度的狂欢节,众神回到大地上,带领人们穿过时间,返回到原始之地活页夹印刷。
黑夜慢慢降临到大地上,我相信没人意识到它,火光照耀着一个个面具、一张张脸活页夹印刷。照耀着女人耳边的圆环,照耀着各式各样的乐器,这一切都没某种力量抓住。我也被抓住了。跟着人群手舞足蹈,犹如一棵在风暴中旋转的大树上的一根枝条。
一阵风,刮起了一大群火星,它们飞到了黑暗的宇宙中....大地之上,星光灿烂活页夹印刷。
要毁掉这一切,也非常简单,一条水泥路就足够了活页夹印刷。因为除了这些蒙昧的人和神之外,谁都知道,在文明的进程表上,这一切已经被毫无疑问的判为落后了。因为随着这道路而来的一切都坚信,他们的到来,是对这个旧世界的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