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草烈魂传》
第一章:神秘的蓝色大鸟
(一)
卡布拉吉的黄昏会给人一种相当神秘困惑的感觉,尤其是在这凉爽少光的第六季,白天鲜丽的橙黄色天空会在这不到3个小时的时间里过渡转变成幽暗的深蓝色。 黯淡的天空已经开始呈现出褐色,朗玛①正悠闲的完成着她这一天的自转,不屑的把天藏②洒向她的光芒抛在脑后,天藏则只好无奈的把目光从朗玛的脸上移开,而他光线的淡去却给了等待已久的小福吉星③和那十几颗天空中闪烁着光芒的日耀星④表现的机会。
这片朗玛人传说中的乐土是神,人类,圣兽和鬼魂们共同的栖息地,是只有圣洁的灵魂才能进入的家园。 最近同乐半岛(卡布拉吉)正迎来了它一年中最繁忙不安的一段日子,来自不同国度的朝圣者和信徒会在下一季怀着不同的目的和想法,陆续到访这个朗玛人宗教与信仰的发源地,这片神唯一信任并会踏足的净土,在这里居住着完整继承了神的精神与教诲的正统一脉。 关于这片土地的传说和形容众说纷纭,数不胜数,而能被授权进入这里最直接的感受神的存在与教导是来之不同流派的信徒们都梦寐以求的机会,然而能被有幸选中进入圣域的人却少之又少,可以说是万里挑一。
圣域周围连绵起伏的青山翠林在金色夕阳的照耀下显得格外从容安详,与群山相接的一片铺满青草和鲜花的辽阔草原被几米高的垂直峭壁划分成3,4层,最顶层的草地上正传来一阵阵悠扬的颂经声,那声音的语调和节奏出奇的协调一致,还带着韵律,远远听起来像是有人在低声吟唱一般。
这是圣域的长老和僧人们在准备一年一度的迎神祭典,只是对于虔诚的信徒们来说是没有预演这个概念的,大家都在专心致志的颂经祷告,希望能用自己的虔诚和祈祷赢得神明的降临和赐福。
这草原顶层的祭神场应该是先用魔法整体修整过形态之后,再种上各种草和植物,最后加上了为数不多的象征性的建筑物。 祭场边缘是一圈7,8米高的石柱,每根石柱上镶嵌着一个金属火盆,可以用来在夜间点火照明。 这些石柱一对对的挨在一起,顶端用石板连接成凹槽形,看似一个个高高耸立的石门,石门之间用木吊桥连接着,方便看守圣地的僧兵在上面走动巡逻。
祭神场上那片翠绿色的草地就像地毯一样铺在了平滑山石的表面,上面还零星点缀着一些野花,草地表面虽然平整,却被台阶一样的岩石断面分隔成了5,6 层。 这些草坪一圈圈的向外延伸开来,尽管每两层间的落差不大,但还是很自然有效的把场景的焦点锁定在了祭场中心位置最高的一块六角形草地上。 据说这里就是仪式中神降世时将会踏足的第一块土地,是神界和人类世界的交点,是任何人都不能冒犯和涉足的净土。
低过净土一个台阶的第二层圆环形草地上耸立着18座朗玛文化中地位举足轻重的神灵和传奇人物的雕像,这些雕像高高的站在刻满浮雕花纹的石柱上,威武庄严。 十八名长老正站在石柱下,背对着净土,专心对下面的信徒和僧人们歌颂着经文和教义。 那些僧人们则是低头跪坐在草地上,紧闭双目虔诚地聆听着长老们的颂经,并配合着经文做出各种具有特殊意义的,连贯流畅的动作,看起来就像在跳舞。 别看他们都闭着眼睛,但手上动作却是出奇的协调一致。
突然,一阵从天而降的狂笑打破了这庄严和谐的气氛。
从云端飞下的几个地球人先后降落在祭场中心那凡人不能踏足的“神圣净土”上,落地后他们笑得更是豪放尽兴,简直好像咆哮的野兽一样震耳欲聋。 这突如其来的狂笑明显搅乱了整个仪式的正常进行,也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不满,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睁眼看看那神圣庄严的净土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① 朗玛: 朗玛星系最大的星体,只会自转的恒星,被一道光壁分隔成南北两个半球。
② 天藏: 会发光发热的类似于太阳的恒星。
③ 小福吉星: 围绕朗玛旋转的行星,由于朗玛星的地心引力分布不均,小福吉星的运行轨迹和与母星之间的距离会不停的变化。
④ 日耀星: 白昼仍可看见的明亮星辰。
(二)
要知道迎神仪式可是朗玛文化中最神圣庄严的活动,更何况是在被誉为神传圣地的同乐半岛。 因为亲眼见证神灵的降世在当地文化中被认为是对神的极大冒犯与蔑视,所以参与仪式的人不到整个过程完成是绝对不允许睁眼看向净土的。 这就是为什么那18位长老要背对着净土歌颂经文,而跪在下面的僧人们则要闭上眼,仅凭长老们的颂经声做着动作。
还得说长老们的心里素质比较好,没有像僧人们那样陷入混乱,虽然有几位长老被吓得把书掉在了草地上,但是也都很快恢复了镇定,只凭记忆继续歌颂着经文,因为他们心里清楚迎神仪式从未中途停止过,无论如何也要进行到底。 因此长老们先后放大了嗓门,对抗着这一阵阵如雷的笑声。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种对抗是徒劳无谓的,先是长老们相互间失了默契,各喊各的,乱成一团,之后当然下面的信徒们也都无法准确的配合信号做出动作,他们有的胡乱比划着,不知所谓; 有的被吓得直冒冷汗,呆坐在那里手足无措; 有的皱起眉头,低声咒骂抱怨着; 更有些年轻的僧人正用手捂着嘴偷笑,好在没人看见。
这几个地球人笑了半天之后终于开口说话了,一个头发金黄,身材高瘦,长相相当英俊的穿着宗土武士袍的年轻男子(BoBen)用神界语言对其他三个人说:“你们看清楚他当时的样子了吗? 哈哈哈……,哭得鼻涕都流到嘴里了,连声音都发颤了,完全听不清他当时说了什么!”。
“我只听清了一句!” 一个穿运动装戴眼镜的小胖子(窦小宝)一边笑一边接过话去,然后这家伙居然眯起眼睛,合拢双臂,做了个紧紧拥抱的动作,还缩紧了鼻子,用嘶哑的哭腔说道:“再也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说玩又陷入大笑。
“我听清楚他当时说什么了!” 一个面容相当秀丽,同样穿着宗土武士袍的皮肤黑黑的女孩(Robin)抢过话峰说道:“对不起,惜了!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都怪我!”。
BoBen:“不! 天助,不是你的错,我不许你这样折磨自己!”。
Robin:“我永远都不要醒过来了!永远留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这几个家伙的表情和动作夸张至极,感觉就像是在唱戏。 特别是那个小胖子,又说又笑,早被呛得透不过气,开始咳嗽起来了。
而他们身后那个脸色纯白,长着又直又细棕色头发的男子只是默默的笑着,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其实如果长老和僧人们可以看见这几个人的话,他们绝对会把更多的目光投向这个模样奇怪,一言不发的人,虽说他表面看上去和普通地球人没什么两样,可眉眼之间总会给人一种不自然的感觉,尤其是那双耳朵,耳廓周围钉满了铁环,好像是整体形态经过处理似,还好他用衣领围住了半个脸。
(三)
终于,一位长老忍不住开口了:“喂,外乡人!知不知道你们已经闯入并亵渎了凡人不能踏足的神圣净土?看来你们也应该是多少懂得神学的,难道就不怕神会发怒并降罪惩罚你们吗?”(神界语言和卡布拉吉的僧语极其相似,所以基本可以互相交流)。
窦小宝笑道:“怕什么?!我们才真的是神界派来的使者,在你们这个什么净土上呆一会儿有什么大不了?况且你们所谓的神……”。
“嘘!” BoBen赶紧捂住窦小宝的嘴示意他不要乱讲。
“岂有此理!神啊!请你宽恕这些愚蠢无知的灵魂,不要降罪于他们吧!” 一位长老气得白胡子乱抖。
“谁叫这山上就只有这一块空地呢,你要是不高兴可以上来拉我们下去啊!” 窦晓宝得意的晃了晃脑袋。
这时,一个十四,五岁模样的小僧紧闭着双目说话了:“请问几位客人,你们刚才说的天助是不是一个很厉害的名叫均天助的人?”。
“没错,就是那个混蛋! 怎么,小哥哥,你认识他?” 窦小宝显得有点惊讶。
“当然认识了! 他可是受神之命的大英雄啊! 他还救过我们的命呢!” 那小僧神情激动的说。
“是啊,是啊! 我们都知道他,他很厉害的……” 后面几个僧人也随声附和道,跟着下面就议论开了。 看来天助在卡布拉吉也是相当有知名度啊!
窦小宝听到这些人的话后眉毛一挑,又眨了眨眼,于是一个坏主意出现在他脑子里。 其实他身后的三个人此刻也都生出了类似的想法。
窦小宝站起来,用手按了按他那已经笑歪了的小圆眼镜,然后生硬的口音一本正经地对下面那些跪坐着的僧人喊道:“既然认识,就不必再闭着眼睛跪在那里了!迎神仪式已经结束了,你们的神今天有事不能来了,派我来给你们做一次重要的讲话,都睁开眼睛站起来吧!”。
“都不许动!!!” 长老们大声强调了仪式还在进行中的“事实”,同时也对窦小宝的话表示了强烈的不满。
虽然没人敢站起来,但是已经有很多僧人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来偷看净土上的几位不速之客了。 而那些长老们早慌得没了主意,他们这辈子都没遇见过今天这种即荒唐又失控的状况。
“救你们的那个很厉害的名叫均天助的家伙刚被我们给欺负了,现在正哭得稀里哗啦的!” 窦小宝眉飞色舞的说着。
“不可能吧?他那么厉害!”
“这几个人是不是来耍我们玩的?”
“该不会是居心不良的奸细吧,我看他们不像好人。”
“啊? 你敢偷看!”
“没有,我的意思是……”
僧人们交头接耳,乱作一团。
(四)
“想不想听我给你们讲个笑话?” 窦小宝高叫道。
“哈哈!” BoBen大声欢呼着,还吹起口哨,打着手势,煽动大家的情绪。
Robin和JJ也是边鼓掌边跟着起哄。
原来这一切笑声的起因就是均天助和黎惜了在圣水湖的白石桥上上演的那一幕感天动地,情真意切的重逢场面。
当初惜了在撒尔洛行星死去后天助把所有过错和责任统统归结到自己身上,那时候的天助呆坐在惜了的冰棺旁边,不许任何人碰那棺材,搞得大家即不能安葬惜了,又深怕天助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事实上当时大家正努力寻找着救活惜了的方法,可天助却对这一切并不知情。 后来这些用心良苦的朋友们终于成功的复活了惜了,本该是欢欣庆祝的时侯,可BoBen却趁机策划出了一个危险的玩笑,一个即能捉弄天助,让他出丑,又让他无法报复的鬼主意。
BoBen好不容易说服了一向诚实稳重的阿布,让他一本正经地苦着脸去安慰天助,还拿给他一壶阿尔玛珍藏的“醉魂酒”。 于是阿布便提着酒骗天助说只要喝下一口就能如愿以偿的再次见到惜了,当然只是在幻境中,只不过这幻觉会相当的真实清晰,和现实没什么两样!
“但是……” 阿布忧心忡忡的说:“幻像越美,印象越深,酒醒后所需承受的失落,痛苦和悲伤也就越大,很多人会因为承受不了这种打击而痛不欲生。 你对惜了的感情如此之深,想再次见到她的愿望又如此强烈,我真不敢想象你要如何去面对醉醒时那莫大的悲痛与打击!”。
“那就让我永远醉倒在梦里,永远不要醒来!在我醉醒之前,谁都不要叫醒我!” 说罢天助抓起整壶酒一饮而尽,然后醉倒在了惜了墓地所在的沙滩上。
回想起天助和惜了在圣水湖的白石桥上重逢的情景还真是经典得叫人难忘! 而当天助知道那所谓的什么醉魂酒其实只是加了忘忧散的普通白酒; 什么能让人在梦境中完成心愿; 什么幻像越美,记忆越深,酒醒后所需承受的痛苦和打击也就越大,统统都是骗人的鬼话时,他才清楚的意识到黎惜了是真的复活了,欢喜的泪水使天助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并展示出了前所未有的温柔与脆弱。
反常的天助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对于所有熟悉他的人来说算得上是一种惊喜,只是当时还不到该笑的时候,所以只好强忍着罢了。
但是在惜了眼中这个“新天助”却是可爱至极!
后来等天助意识到自己被耍了的时候,他扫向桥下的眼神看得众人一阵心凉,那映在他眼中的醉人美景和他双眸放射出的犀利如电的目光毫不相称,于是大家只好匆匆的溜之大吉。
其实同样的故事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不仅一点都不好笑,还会相当感人。 所以尽管窦小宝没有过多的去刻画那情真意切的感人场面,而是反复强调着天助说那些“恶心肉麻”话时涕泪横流的可怜相,他的这个笑话似乎仍然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 但是对于所有熟悉了解天助的人来说,看到他那又哭又笑的窝囊样却比看老太婆跳脱衣舞还搞笑。
终于那些一本正经的长老们发现“斗”不过这些“狂徒”,为了不把事态扩大,也只好叹着气,默默祷告着,一脸无奈的拂袖而去了。
而那些跪坐着的僧人们也开始意识到迎神仪式实际上已经结束了,他们有的虔诚谦卑地跟随长老们离去了,有的却互相鼓动着陆续睁开眼睛,坐在草地上兴致勃勃的看着这个扁圆鼻子,黑色头发,耳朵又皱又硬还挡着气门的异族小胖子用生硬难懂的僧语在讲一个好像很好笑的故事。
其实不用听内容,单看窦小宝那眉飞色舞,乐不可支的滑稽样子,就足够让人开怀大笑了。 再加上他口音怪异,语无伦次,又乐得声音发颤,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逗得前仰后合,指着他放声大笑。
也难怪这些僧人们会笑得一塌糊涂,对于每天只知道颂经拜神,参悟修行,被圣域数不清的礼仪和戒律束缚着的他们来说,窦小宝的这次滑稽可笑的“表演”可算得上是一次难得的娱乐放松机会。 于是这笑声好像传染病一样在人群中迅速膨胀蔓延开了。
(五)
黄昏褪色的天空虽然略显阴沉忧伤,但在这凉爽安逸的气氛下看着云霞缭绕的天空渐渐变色也未尝不是一种享受。 细雨过后,整个场景的气氛显得格外宁静清新,除了微风轻抚草木时摩擦出的“沙沙”声和头顶间或飞过的一群群载灵风筝扇动翅膀的“扑扑”声,就只能听见栖息在圣水湖畔的圣兽和神鸟们从远处发出的隐隐低鸣。
一对来自地球的相貌俊美的年轻人正躺在圣域神殿的屋顶上仰望着天空谈心。
从这种宁静伤感的气氛中才能体味到的极大喜悦和安慰与两个人现在那无从宣泄的心情出奇的一致。 天助拉着惜了的手,静静的看着天,后背紧贴在坚硬的,还带着湿气的屋顶石板上。
“又能和以前一样真好啊!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昨天还伤心得要死,今天你就这样活生生的坐在我身边,想想真的好像做梦一样!” 天助抬了抬和惜了紧握在一起的手臂,微笑着说出了心里话,看来他的情绪还没有完全平复。
惜了却没了回应,只是眼睛红红的看着天,微微的笑着。
半晌,惜了才很不情愿的说了句:“不可思议是吧? 要不要再揍自己两拳试试?” 说着她放开天助的手,怀抱双膝坐了起来。
“万一打伤了别人问起来我怎么回答啊? 我可是个大英雄啊,我可不想让人知道我被忘忧散迷昏了头,那太有损形象了!”。
“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还怕什么?” 惜了调皮的笑了笑,明显并没有放过天助的意思,她嘴上明明在消遣挖苦天助,可双眼却噙着泪水。
听完惜了这句话天助才真正体会到了“无地自容”这四个字的含义,他顿时觉得全身发烧,心跳加速。 天助知道惜了指的是自己在朋友面前对她哭诉的事,也知道自己被大家合伙给耍了,一定又是BoBen的鬼主意,那个假天黑估计也是他搞出来的! 想到这里天助不禁在心里怨恨大家玩笑开得过火了,估计现在BoBen和豆包(窦小宝)他们正笑得打颤呢,没准儿还在添油加醋的对其他人津津乐道此事呢! 想到这里天助真恨不得把大家挨个儿的痛打一顿,再威逼利诱他们不要说出去!
“看来我以前真是没少得罪他们啊!” 天助暗想着……
不过和惜了重生所带来的喜悦和安慰比起来,自己的“人生耻辱”和“形象受损”又算得了什么呢? 即使让他牺牲自己的生命来换取惜了的重生他绝也不会犹豫,想到这里天助的心里不禁又对大家充满了感激。
(六)
惜了依偎在天助肩膀上,享受了一会儿温馨惬意的感觉,几乎睡了过去。
然而完全沉醉在平静美好气氛里的惜了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此刻天助的内心正膨胀着疑虑,因为远方云霞深处所隐藏的异象正在带给他不安。 天助凝结起犀利的目光,表情凝重的向天边望去。
黯淡的天际除了霞光、 夕阳和云朵明明没有任何异常的迹象。
然而很快的,本来宁静祥和的褐色天空变得更加昏暗,白色云层的脸色也开始阴沉起来,瑟瑟的秋风在空气中充斥着丝丝凉意。 终于,云层中最显眼的位置隐约浮现出一团白光,这光芒躲在云层背后,把一片云彩镀上了淡淡的银白色光晕,使它在暮色浓郁的褐色天空中变得显眼。 此时的整个天空散发着一股阴沉与哀伤的气息,但同时又可以感受到黑暗背后隐含的欣慰与吉祥,就像这云雾深处透射出的光线一样。
突然,一只鸟穿过那片闪亮云彩出现在天助的视线里,它正用力扇动着翅膀,目标明确的冲着天助和惜了径直飞了过来。 伴随着这只鸟的出现,远处树林里隐隐低鸣的鸟叫声突然高涨起来,交汇成合唱般的共鸣,虽然杂乱但却十分悦耳。
那是一只纯净又好看的蓝色大鸟,准确的说,是蓝得发紫。 它全身的羽毛泛着晶莹的亮光,类似于璀璨蓝宝石所折射出的光芒,翅膀和尾翼末端还各长着一排洁白的长羽毛,就好像在幽蓝色的外衣里套了一件白衬衫,还有意把雪白的袖口和衣襟露在外面一截。
这只鸟略微低着头,轻快的扇动着它那对大翅膀,那姿态即威武又冷酷,没一点多余的动作,很快便飞到了天助面前。
天助微笑着抬起手臂,邀近这神秘的不速之客。 那蓝鸟张大了翅膀,头往后仰,爪子向前探,做了个着陆的动作,轻轻的落在了天助的手臂上,并用它那对白色的长爪子牢牢抓住了天助的手腕。 顿时,一阵火辣的疼痛从天助的手臂一直传到他脑子里。
天助暗吃了一惊,也不经意的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这只鸟居然能如此轻易的抓伤自己,以至于连他的手都轻微颤抖了一下,而这细小的动作却并没有引起惜了的注意。
不过天助并没有过多的在意这短暂的疼痛,因为比能抓伤自己更令天助吃惊的是这只鸟怪异的样子:它的眼睛虽然不算小,但是却不见了眼珠的踪影,只是在眼白中心有一小团淡蓝色的物质,淡得让人不易察觉,如果说这团东西算是眼珠的话,那只能说它的眼珠已经完全被眼白稀释溶解了,就像一滴纯蓝色的墨水落在了牛奶里。
这只鸟站在天助的手腕上一动不动,而且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它那弯曲的红色鸟嘴一直紧闭着,活像一块精致的红木雕,鸟嘴上还长着一对细到不能再细的小孔,这样的鼻孔恐怕是吸不进空气的。
(七)
蓝鸟用它那浑浊又怪异的目光看着天助,突然它弓起身子,竖起全身的羽毛,然后张开了它那一直紧闭着的鸟嘴,而且是大开着,那样子像是在打哈欠,又像巢里嗷嗷待哺的雏鸟。 这举动是挑衅,是嘲笑,是悲哀,还是高兴? 天助看不出其中的含义,不过他此刻真正好奇的还是这位不速之客此行的目的。
于是天助赶紧把精神能量聚集到双眼,想用视念术来解读这只鸟身上隐藏的奥秘和目的。 大鸟也是收起了所有动作,很配合的站在那里用它那迷离到不行的诡异目光直直的瞪着天助烔烔有神的双眸,天助不敢确定那双眼睛能收否到自己的讯号,因为任谁看到都会认为那双眼睛是盲的。
可是结果却大大出乎天助的意料,这只鸟脑海里的记忆信息出奇的清晰,同时也出奇的少,那些记忆就像烙印一样深深的刻在它的大脑和灵魂里,还不等天助仔细品味解读就被复印到了他的脑子里,只是这些记忆留给天助的印象并不算深,因为他的心里现在正惊叹和好奇得要命!
“这鸟是失忆了还是什么东西变的? 怎么只有这最近一段时间的记忆呢?! 而且就连这一段记忆也不连贯,不是淡忘了,而是不管我怎么仔细探索体会都完全没一点痕迹!难道……?!”
天助想起了古朗玛传说中的一种神鸟,很长时间以前阿尔玛好像和他提到过,当时只是随便一听,所以也没什么印象。 这种鸟被古朗玛人认为是神的象征,它们全身羽毛泛出晶莹的光泽,是幸福吉祥的象征。 相传它们来自天堂,最终飞回天堂,生不见巢,死不见骨,没有人知道它们的行踪和目的。
可是天助很快便推翻了自己的这个猜测,因为其实朗玛人的宗教信仰和神文化都是他们在经过了千万年的漫长岁月后,自己想象、 编造和杜撰出来的。 虽说做为一个宗教文化相当发达的古老民族,朗玛人和神界有着较为密切的联系,但这联系的枢纽也不过是区区的几个人而已,尽管他们的教义和信仰也曾试图去继承和发扬宗土神族的意志,但是想要改变在朗玛人心中根深蒂固,历代相传的文化与传统则是不太现实的想法。 用都巴的话说,当地宗教干的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勾当。 如此说来,那传说中的天国之鸟应该是其实不存在的图腾,因为宗土天国并没有这种鸟,更何况眼前这只鸟的模样和传说中神鸟根本就是两回事。
“看来阿尔玛真是一个相当务实又让人难以捉摸的家伙啊!” 天助正寻思着。
那只蓝鸟突然放开天助的手臂跃向了他的身后,然后“扑扑”的扇动着翅膀飞走了,那双大翅膀扇起的凉风,拨动了天助的头发,也把他从深深的思考中拉了回来。
“再见了,朋友!” 天助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并没有回头看一眼正在飞远的神秘大鸟。
“你说什么?” 惜了轻声问道,并且微微动了一下头。
“没什么,你不是想在这里建教堂帮助人吗?我已经有目标了!” 天助轻轻的把脸靠在了惜了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