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渐渐明白了一个事实,很多故事往往是没有结局的,虽然心底还在期待,但讲故事的人已经离开。我们也总希望故事有个隐喻,要告诉我们什么,但这种阐述是笨拙乏力的。就像一阵风吹过,并不留下什么,如果能带来一丝花香,或让你打个寒颤,也许就是她为什么会出现的原因。
很多人的出现与消失如同故事一样,不带有任何意义,彼此的人生轨迹也不会因此而有所偏移。当然,如果成心出轨,那另当别论。那个女孩就是这样,在一个夜晚,在我不经意间出现的。别的女孩子顶多让我悄悄的抬起第三只腿,可见到她的霎那,我体内的所有器官都有了反应,它们开足了马力向我的大脑分泌毒素,试图使我麻痹。我努力使自己冷静,不去看她婴儿般细嫩的脸庞,不去看她娇艳欲滴的嘴唇,不去看她披肩的秀发,可是淡淡的幽香悄然而至,我无法抗拒,我掏出背在书包里的照相机,对着她就是一阵狂拍,我想起桑塔格曾说过:摄影反映了对被摄物的占有欲。于是我对她说,我喜欢她,希望今晚占有她。我知道我不会有这么嚣张,所以故事应该不是像刚才那样的,那些是毒素对我造成的影响。我浸淫在幻想的世界里,而女孩已经走了。
我还愣在超市的收银台那里,无法适应幻想空间和现实世界转换时带来的气氛差异。我觉得自己在幻想的世界里是个流氓,但我也是读过圣贤书的人,那些道理在鞭笞我的心灵。我回过头,从W先生的脸上读出了一种蒙娜丽莎似的微笑,于是我对道德良心说:“ok,stop,要打也先打打那家伙吧。”有人和你一同受罪的时候,你会觉得罪责减轻了很多,如果是很多人,你几乎不觉得这是什么罪孽。所以,只有我一个人,我不会去尾行那个女孩,可是今天有W先生在身边,故事的发展就不一样了。
我刚才说过,只有我一个人时,故事会停留在幻想的阶段,现在有一个同样在意淫的人做伴,我就会采取些行动。比如,把我的幻想讲给他听。我对W先生说,如果我有一台尼康或是佳能,美能达也可以,再配上一只中长焦的大光圈镜头,我就可以恬不知耻在女孩面前把它掏出来,心安理得的一阵拍摄。W先生问,为什么不能是我那台海鸥呢。我说这样会显得我阳萎。道理很简单,如果你有嫪毐一样粗壮,能挑动车轮的大鸟,你会很得意的在女孩子们面前展示它,反之亦然。我有一同寝室同学,从不去公共浴室洗澡,我就偷偷的跟踪他,在他屙尿的时候看到他那话儿也就我半截小拇指大小。所以追女孩子一定要有钱,这不是说现在的女孩子都很物质,她们喜欢的是浪漫,而浪漫是要花钱的。
于是没有钱的我和W先生继续停留在幻想阶段。我们能有的行动也就仅仅是尾行。这没有超越我们给自己设定得到的底线,那就是不伤及他人的利益。如果那位女孩子说来吧,做那事符合她的利益,我也会奋不顾身的,不过这是我的幻想,不是现实,现实是我和W先生在尾行她。这虽然没有超越道德底线,但已经范了一些禁忌。犯禁是能给人身心带来愉悦的,我和W先生正在享受这种愉悦。我们都是读过圣贤书的,知道礼仪廉耻,这些都是禁忌。当我还是一个纯真的小孩子的时候,天真无邪,尚不知“禁忌”为何物时,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就给我们设置了重重禁忌。强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从此对犯禁充满期待。当然我大多犯的是思想的禁忌,其实在这个国家,人们一思考,就已经犯禁了。
那女孩在麦当劳买了一只甜桶,我和W先生也去买了两只。这种想法很是愚蠢,品尝同样一种滋味难道就能建立某种超现实的连接?所以,吃甜桶也是属于幻想世界的一部分,希望吃出点别的味道,可甜桶和平时一样,吃得我胃凉。买甜桶也有别的目的,那就是能和她迎面而过。我见她朝我嫣然一笑。“嫣然”是对她的笑的修饰,是我的想象,我想象他对我的笑是含有好感的。事实上她有可能是轻蔑的笑,有可能是嘲弄的笑,甚至有可能她根本就没有笑。当然,她笑不笑,怎么笑并不重要,关键是我获得了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是她和我的大脑共同作用的结果,甚至不需要她的参与,她只是一个幻像,只有当真的需要和她发生某种事实上的联系时才需要她肯定的笑容,既然我已经把故事限定在了尾行,基调定在意淫,她的表情和思维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我对W先生阐释了这种理论,W先生说,那女孩子刚才是朝他微笑。所以我又为我的理论又找到一个例子。
后来,那女孩继续走,我俩继续尾行加幻想。我觉得我还是一个纯洁的孩子,因为我把幻想的重点放在了照相机上面,虽然照相机隐喻了什么,但那些是潜意识,是我管不了的。以己推人,我觉得W先生幻想的也应该是如何与那个女孩认识。不过也许他正在幻想各种姿势,不得而知,毕竟这是别人脑子里的东西。有个科学家曾说过,如果能把男人脑子里面的东西像幻灯片一样投影到墙上,那多半是不堪入目的。我相信他也是以己推人,所以那位科学家是个色狼。关于以己推人的理论,我还可以举出一个例子。在和W先生讨论某和某有没有做过那种事的时候,我说没有,他说有。这其实说明我还没有做过那事,而W先生做过了。
其实我是做过的,和我的右手。这样说有点不堪,但都是做,只是对象不一样。况且,在心里犯下奸淫之罪的人不计其数(我又在以己推人了),所以贞节的概念其实是很模糊的。真不明白古人怎么捣鼓出了这些东西来束缚我们,听说这个概念来自于财产的所有权,这样说似乎有些道理,我的女人别人当然不能随便碰。但时代进步了,女人不再是男人的附属品,那么这些概念是不是也应该与时俱进呢?我们应该欢迎女权主义,come on baby!我还对别的一些概念感到很迷茫,比如共产主义,革命,伟大领袖之类的。
有人告诉我不要谈政治,大家对此不感兴趣,那我还是继续谈“性”。可谈性我就老要想到政治上去,因为二者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集权制国家除了要禁锢人的思想,还有一样就是性。前者很好理解,后者呢?瞧瞧样板戏吧,年轻一点的女孩子都是未婚,老一点的就是寡妇,总之,很少见到夫妻,有也是为了革命建立的同志关系。有一则消息,说的是一处火灾现场,消防员冲进重重火海,看见被困中央的一对男女正在做爱,这是一种何等美妙的感觉。如果做一份问卷调查,半小时后世界灭亡,你会选择做什么。排第一的肯定是做爱。性拥有巨大的能量,足以抵抗绝望。集权制社会为了让人们绝望,所以要消灭性。我对W先生说,放到过去,你那叫乱搞男女关系,是要被抓起来的。W先生说,放到过去,你这个反革命死得更惨。
回到故事里:我和W先生出了超市,吃着甜桶,在夜色的掩护下继续尾行这位貌若天仙的女孩。此刻正是下班时节,街上车流如织,华灯初上,夜色迷离。城市正在享受黄昏到夜晚蜕变的暧昧,白天正在把权利移交给夜晚,这种时间就充满了故事性。好莱坞总要把人物放在一个有这种蜕变性质的时间里去演绎缠绵悱恻的故事,比如西部拓荒,比如南北战争,再不济,也可以把人物交给未来。这个女孩也在经历从女孩到女人的蜕变,这种蜕变需要一份工作,一个男人,于是这个故事又充满了想象的空间。我想我应该从这个女孩的视角再把这个故事写一遍。由于我不了解她,我只能把她想象成我希望的那样,美丽,善良,干练,还有一些高傲。这是漂亮女人的特权,以展现她们的优雅。W先生把她逛超市不寄包,情愿让收银员开包检查理解为受过伤害,没有安全感,但我认为,这是高傲使然。然后我应该描写她买甜桶时的心情,这时存在两种可能,一是发现了跟踪者,二是没有,还有关于她的笑,种种可能性都可以大做文章,故事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