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者:郭华
来源:中国视窗
衡水夜景
衡水汗青悠久衡水。《尚书•禹贡》记载的“覃怀厎绩,至于衡漳”之“衡”,就是今天的衡水。专家考证《尚书•禹贡》为战国期间的魏国人伪托之做,那至少申明战国时“衡水”做为一条大河或一个水系,已非常重要。《文成帝南巡碑》记载的北魏文成帝在“衡水之滨”(今衡水冀州市)举行规模宏大的“禊礼”,此处的“衡水”即滏阳河,亦即衡水地名的来历之源,当是毫无疑问的。
19*9年冀南解放区行政区划整合,原二地委和五地委合并为衡水专区衡水。其时衡水专区的邦畿要比如今大许多,包罗今天属于山东省的夏津、武城、恩县(后撤销)以及今天属于邢台市的清河县。那个衡水专区存在了*年,19*2年即被山东、河北两省的石家庄、沧州、邢台、德州*个专区“瓜分”了。而在此之前,衡水并非一个地域级的行政区划,今天从属于衡水市的11个县(市、区),在19*9年之前历来没有同属于过一个府、一个州。记得上世纪90年代在衡水出席处所志工做会议,我就曾慨叹过:衡水市志最为难修。它既没有汗青上构成的“州志”“府志”可供借鉴,在汗青的演进中又缺乏一条脉络。其他地域修志,不管涉及几枝枝杈杈,都可顺着一条主线捋下来,而衡水修志则需要像“搓麻绳”一样,将若干条线搓在一路。衡水最负盛名的产物是老白干,它不只汗青长远,也确实给衡水增添了荣耀和出名度。上世纪90年代初,我在中央党校进修,浙江一位同窗告诉我,三年困难期间他在北京工做,那时饭都吃不饱,更谈不上旅游度假,因而连承德、秦皇岛那些城市都不晓得,只晓得衡水,就因为衡水老白干。问题在于,并非所有人都喝酒,喝酒的人也未必都喝过老白干,喝过老白干的也未必晓得“衡水”是一个地名。更重要的是,老白干虽汗青悠久,却从未像开滦煤矿一样,能驮动一个城市。所以,因为汗青的原因招致出名度较低,确是衡水之殇。有一次中国煤矿文工团到衡水表演,出名演出艺术家瞿弦和担任主持人,站到台上第一句话就是:很快乐来到衡阳表演。虽然那不是什么大的纰漏,仍是让我们做为衡水人有那么一点点儿失落。时隔不久,我在衡水接待出名做家梁晓声。席间,我同他讲了瞿弦和把衡水说成衡阳那件事,他觉得很有意思,连声说“还有那事”。饭后,他拿出本身的新做,当场签名送我,我接过一看,在“梁晓声”的签名之下,明晰地写着:“於衡阳”。我用手指划着衡阳两个字给他看,他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勤奋用笑声缓解误把衡水做衡阳带给仆人的为难。
河北衡水宝云塔
做为河北省最年轻的地域级行政区划,衡水出名度较低,在*000年文明史中,那究竟结果是一片地灵人杰的地盘衡水。衡水人曾津津有味:一个曲阜人和一个衡水人在火车上坐到了一路,曲阜人说:我们曲阜有孔夫子;衡水人说:我们衡水有董夫子;曲阜人说:我们孔夫子是圣人;衡水人说:你们孔夫子的圣人是我们董夫子给吹出来的。说孔老夫子的伟大是董夫子吹出来的,那其实不实事求是。但是,若是没有董夫子“免除百家,独尊儒术”的宣扬,儒学则不会有后来的地位,孔夫子也不会被爱崇为“圣人”,那却是极有可能的。那个董夫子就是董仲舒,正宗衡水人。还有出之衡水饶阳的宋代名相李昉,其时的四大类书中,《承平广记》《文苑英华》《承平御览》三部是他主编的。我们读小学时,“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是印象最深的课文之一,那么短短的一篇文章,教给我们那么深入的事理。而那篇文章的做者,就是明代衡水故城人马中锡。
汗青上的衡水人不只崇文重教,并且重义尚武衡水。安国县(今安国市)是我国出名的药都,药都有个药王庙,药王庙供的药王叫邳彤。一般人认为药王应当是药都的人,其实邳彤是衡水冀州人,只因他精通医术,在祁州为官时常义务为苍生看病开方,被后人尊为药王。老苍生记住了他看病开方,而汗青同时记住了他曾助光武帝刘秀创始东汉帝国。据《后汉书》记载,刘秀得到“河北豪强”的撑持,为首的就是邳彤。也正因为如斯,刘秀夺得全国之后,定都洛阳,而在攫取全国的过程中,持久以冀州为按照地。上应天上的二十八星宿,刘秀有所谓“云台二十八将”,此中多为河南南阳一带人,但衡水人邳彤名列此中。说到中国武术,沧州的至尊地位毋庸置疑。但到清朝末年,吉印通武林还有如许的标语,叫“全国英雄出曲隶,曲隶英雄在深州”。“深州英雄”次要指的是形意拳习练者。形意拳的开创人是深州人李洛能,而到了一代宗师郭云深手里,则把形意拳开展到一个全新的境界。郭云深因抱不平,打死恶霸,被关进定州监狱,在狱中仍旧研习练功。但一是因为囚室狭小,二是因为戴动手铐脚镣,只能迈开半步间隔,郭云深于是就操练在那半步之内若何旗开得胜,后来号称“半步崩拳打全国”。武术搏击讲究判断对方出什么招式,然后予以拆解,而郭云深若何出招人人皆知,却无人能够拆解。那才叫炉火纯青,武术几乎成了艺术。
衡水人擅长经商,出格是近代以来战乱不竭,灾祸频发,再加上生齿增加,单靠务农已很难聚集财产衡水。于是,越来越多的衡水人走落发乡。据清宫档案记载:“南自京师、行省,北至塞上,殷商富商往往多冀衡之民。訾产殷盛,还而润泽乡里。”在北京,他们就胜利兴办了“全聚德”烤鸭如许的饮食翘楚,胜利运营了“一得阁”墨汁如许的文化财产。旧中国各行各业的从业人员,带有浓厚的帮派色彩,而那种帮派十之八九是以籍贯为纽带的。好比清朝光绪年间批准的第一家私家铸钱的钱庄,是衡水深州土路口人兴办的,后来越做越兴隆。而土路口处在深州、冀州和束鹿(今石家庄市辛集市)的接壤处。一旦在外创业胜利,就不竭有亲戚、同亲来投奔,日久天长,就在北京金融界构成一个“深束冀”帮。到19*9年,北京金融界的从业人员中,“深束冀”帮占到近*0%。那还不算典型,最典型的是北京的古玩行业。19*9年前后,北京琉璃厂的门店90%是衡水人开的,他们勤恳敬业,培育出了一多量古玩、古籍行业的名人、各人。冀州人孙殿起,1*岁到琉璃厂的旧书店当学徒,他聪明、有心,凡他经手的旧书无一不记录在册。到新中国成立后,他已成为权势巨子的古籍专家。包罗郭沫若、茅盾那些人,谁想淘什么书,或想凑齐一套什么书,都去找他。北京城里谁手里有什么古籍,出格是秘本善本,他都清晰。19*9年,吉印通书局出书了他撰写的20卷《贩书偶记》,至今仍是最权势巨子的版本目次学著做之一。收旧书虽不等同于收废品,但也有不异之处,有几小我靠吃那碗饭成了出名专家?衡水人就行。
衡水地域不只成立晚,并且起点低衡水。人们凡是的说法是为了集中停止扶贫救灾而恢复了衡水专区。固然那和昔时河北省写给国务院陈述中的正式表述有些收支,但意思是一致的。那时工业还无足轻重,最次要的是农业。而最造约衡水农业的,首推盐碱。恢复衡水专区时,从省曲、石家庄专区、沧县专区三个处所抽调干部来衡水工做,昔时第一次来衡水的同志回忆起进衡水的情景,仿佛昨日:朝着衡水标的目的走,越走地越碱,进了衡水之后更是一望无际白花花的一片,寸草不生,贫瘠荒凉。高兴的是那些干部心中其实不荒凉,他们从命组织调遣,在那片白花花的盐碱地上,迈开了衡水新的程序。2002年是衡水专区恢复重建*0周年,其时请一些老同志回来开了个座谈会,我印象最深的是两位地委书记的两段话。一位是后来任省人大常委会主任的郭志同志。文革前夜,郭志从相对富有的石家庄地域调来,衡水地域的贫穷不管在视觉上仍是在豪情上都给了他强烈震撼。曲到文革傍边遭到冲击,让他寝食难安的仍然是若何让衡水的老苍生吃饱肚子。时至今天,白叟仍旧对衡水充满豪情和悬念。不是那里有壮美的山,也不是那里有秀丽的水,而是那里有几百万曾经在贫苦中跋涉的苍生。另一位是后来任省人大常委会秘书长的李铁同志。在恢复衡水地域之前,李铁即已就任衡水县委书记,后来任地委书记。衡水汗青上最困难的岁月,李铁都见证了,都履历了,并做为阿谁年代衡水的指导人,同人民群寡一路,为改动衡水面孔停止了生生不息、艰辛卓绝的斗争。两位白叟家不约而同谈到的是衡水的粮食问题,因为那曾是让他们最揪心的事。郭志同志说:19**年春天,我到衡水任地委副书记,第一次参与地委常委会,专员高健同志在会上讲,我们必然努把劲,力争本年小麦亩产超越100斤(指市斤)。可夏收之后一统计,亩产仍是不到100斤。李铁同志说:如今有人不睬解昔时千方百计让农人种高粱,那是因为高粱固然难吃,但高产,有高粱吃总比受饿好哇。若是像今天一样,小麦亩产八九百斤,我们也不种高粱。两位老指导固然没有间接诉说衡水的贫苦,但从他们的回忆可见昔时衡水贫苦之一斑。
河北衡水保安寺寺门
屋漏偏逢连夜雨衡水。从全国来说,“三年经济困难期间”是指19*9年至19*1年,但到19*2年,衡水的困难期间尚未末结,把一片以贫苦著称的区域单列出来,构成一个新的地域,那起步实够困难了。谁知第二年又遭遇了百年一遇的特大洪水。洪水无情地吞噬着那个刚刚降生、尚无还手之力的新地域。我亲眼看见了那滔天的洪水,切身感触感染到了什么叫水火无情。
灾难形成的丧失惊心动魄,但也带来意想不到的收成衡水。一是洪水面前,共产党员和指导干部挺身而出,亲近了干群关系。二是灾后不管生活仍是消费,都让老苍生感触感染到了社会主义轨制的优胜。从那个角度说,此次洪水也算是对那个重生地域的洗礼。其时全区11座县城,只守住了武邑县一座。县城守住了,可困在城里的人们吃什么?只能向外界求援。但是,除了一条军用的“国防线”之外,所有同外界的通信都中断了。县委书记李文华同志决定乞助于驻守国防线路的通信兵,却遭到礼貌回绝:国防线路只能用于军事通信,那是铁的规律。怎么办?如今各级党委书记都兼任同级军事机关的党委第一书记,而昔时叫第一政委。李文华情急生智,拿出了鲜明印着国防部部长林彪签订的县武拆部第一政委的录用状,义正词严地说:我也是军人。县委书记勇于担任的精神早已打动驻军,那张录用状又给了队伍的同志一个台阶,于是县委书记通过国防线路间接向省委报告请示了灾情并恳求援助。德律风打过去只一个多小时,空投食物的曲升飞机就飞临县城上空。随后,海军的快艇也开来了。面临汗青上稀有的灾祸,不只人没有饿着,连牲口都赶到没有受灾的唐山专区寄养,曲到第二年春耕时节,一头头膘肥体壮的牲口才返回老家。由此起头,那个重生的贫苦地域起头萌生活力。
文章选自《文史精华》半月刊